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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為此沒少受同僚排擠嘲笑。他少年意氣,急需透過什麼證明自己不是靠裙帶關係向上爬的小白臉,而直覺告訴他,那黑暗中閃過的影子不尋常。
待打了三更,他們將那些戰艦一一排查,仍無所獲。因月來戰事頗為激烈,兵士們都疲憊不堪,此時雖暫為休戰,隔岸相對的魏軍卻始終虎視眈眈,是以人人的神經都如繃緊的弦,受不得撥弄。如此正夜半好睡時,被段宏這麼一攪,誰個都沒好氣,就有粗豪的漢子跟段宏的手下嚷嚷起來,“幹什麼,還讓人睡嗎?你們精騎營在岸上耀武揚威也就算了,還到水上顯擺來了!”目光跟段宏一觸,才略微收斂,垂手來站到了船側。先前被搶白那兵士臉色悻悻,至段宏面前報告,“將軍,這是最後一艘,艙內還沒檢查。”說著對著船側那個體形巨偉的漢子看了一眼。段宏卻若未聞,對副將略擺下頭,後者會意,自帶兵去檢視。
他立在船頭。已是後半夜,江上無風,籠著層淡淡白霧,空氣裡溼度極大。連那桅杆上的戰旗也彷彿被露水打溼了般,靜靜地垂作一束,剛巧就在那大個子軍士的頭頂上。
這時後艙傳來一陣騷動,腳步奔迭聲中,什麼東西似乎慌了陣腳,正甩開眾人奪路而逃。段宏取下背上的三絃弓,搭上羽箭,目不稍瞬盯著艙口。終於一個黑影竄出來,速度極快地往船邊企圖水遁。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段宏三箭齊發,幾乎在同時射中那黑影的幾處要害。那黑影已到了船舷,終還是功虧一簣,倒地抽搐幾下,便不動了。
可射殺成功的段宏以及他的親隨們,臉色卻都不大好看。原來那倒地的黑影不是旁的,卻是隻體形巨大的狸貓。那狸貓就在大個兒軍士腳邊,他過去俯身看看,唇角上彎,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大聲報告,“將軍,不知哪裡竄出個狸奴來,倒不是奸細!”
這時副將上前一步,喝退那不知好歹的軍士,“何用你多嘴!”
段宏緊抿著唇,面無表情,只揮揮手,便帶著眾兵轉身離開。
他身後,那大個兒和同伴們吵吵嚷嚷,說著些什麼段小子怎比得上咱們元帥之類的渾話,而那船舷旁的黑暗裡,卻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這一切。
她黑巾蒙面,又身陷那片沒有邊際的黑暗裡,可唯有這一雙眼燦若星辰,顧盼之間,靈動非常。她一直伏在那裡,耐心地等眾兵再都歇了,才摸上船來,找了套小兵的衣衫換了,將兜帽壓低,就勢靠在艙壁上,小歇片刻。
此時天已快明,露水深重。那層霧氣仍浮動在江面上,岸邊黛色的山巒,黑幢幢的營帳,一切皆籠在那如夢似幻的煙霧裡,影影綽綽。可她心裡知道,這水墨畫卷般的平靜就要被打破了,很快。
拂曉的晨光從漸稀薄的雲層後透過來,待到江邊托起一輪紅日,那些戀戀不去的霧氣才終於在萬道霞光的照射下,消失地了無蹤影。
可守城的兵士卻發了慌,不知何時,這江面上竟佈滿了魏軍的戰艦,黑壓壓地有若鉛雲壓城。檀道濟得報,忙調動舟艦擺出防禦戰陣,可他雖臨危不驚,指揮若定,卻不代表每個士兵都能有此大將之風,慌亂中,宋軍還未戰卻已失了先機。
魏軍抓住機會,率先開始了猛攻。他們這次摒棄了傳統的橫排陣形,採取了單縱隊的戰列線戰術,集中側舷火力,並不懼被拍石擊中的樣子。檀道濟定睛一看,才知這些駛在前面的戰艦居然都用薄鐵皮加固了船側,怨不得這般有恃無恐。他還意外地發現魏帝佛狸居然也在負責進攻的第一梯隊內,這對一國之主來說,哪怕是御駕親征,也太過冒險。看來,他此戰是志在必得了,檀道濟想,心中憂慮更重。
江中大小船隻如星羅密佈,萬棹如風而倏去,皇帝望著那湍急的江水,心中一陣惶惶。昨夜金帳點兵,獨獨少了木蘭,他暗叫不好。李亮那驟然失卻冷靜的眼神,更加深了這種懷疑。好在,好在萬事俱備,他原定的總攻也就在今日凌晨,比她的動作只晚幾個時辰。否則,他關心則亂,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日頭漸足,江風起,吹動戰船上旌旗飄展。忽有人咂舌,指著宋軍橫排並行的一遛大戰艦,“看!那是什麼?!”
皇帝一凜,遠遠望去,只見那鮮豔旌旗上赤紅的“宋”字漸漸消褪,而墨色如銀鉤鐵劃的“魏”字隱隱浮現,有若神蹟。這時不光魏軍驚訝,宋軍也開始聳動,一時間大家手中得刀劍都慢了半拍。皇帝直到此時才面色稍霽,打眼往江上望去,大小船隻糾葛在一起如翻滾的粥鍋,又去哪裡找她的影子?他濃眉一擰,喚旗兵,“這是天助我大魏,傳令下去,日落前定要拿下建康城!”旗兵大叫“得令”,自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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