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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的簾子剛掀起,寒風吹來,打在臉上刺疼。
她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屋外的氣息了。
前世,自從父親去世後,三年來她便一直在家裡為父守孝,連屋子都很少邁出去。
最後一次邁出映月院的大門,還是她出嫁的時候……代替晏綺寧出嫁。
猶記得,出閣那一日。小虞氏熟練的將她的青絲挽起,但手裡的梳子卻總是握不穩,落地無數次。
小虞氏眼眶微紅,眼裡全是不捨,卻依舊勉強的笑著。
“啪”
梳子再次從小虞氏的手裡滑落,這一次晏錦彎腰,比小虞氏先一步撿起梳子。
晏錦將梳子遞給小虞氏,觸到小虞氏微顫的指尖。
小虞氏在害怕。
晏錦抬起頭,下意識便握住小虞氏的手。
小虞氏微怔,眼角似有水光,“想起來,我還是第一個抱你的人。那會你小,一直哭,現在你已經長大了,不會再哭鼻子了吧?”
母親的死,怨不得小虞氏。
母親懷她和晏綺寧那些期間,便有大夫告訴父親,母親身體虛弱,不適有孕,而且腹中又是雙生,若要強行產子,怕是會丟了性命。但是,母親既堅決又固執,同父親爭吵也硬是不肯流掉孩子,用性命來換取她和晏綺寧的出生。
母親生她和晏綺寧的時候早產,又加上大出血,眼看就快沒了氣息。
那時,父親不在京中,而祖父祖母一致認為要保小,卻不敢說出口,裝作為難的樣子。連二嬸和三嬸都猶豫不決,若不是小虞氏果斷,親自吩咐產婆保小,她和晏綺寧怕是早已隨著母親去了。
晏錦垂眸深吸了一口氣,點頭。到了嘴邊安慰的話,卻不知該怎麼說出口。
小虞氏扶著她的雙肩,看著銅鏡裡的人影,喃喃地道,“素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新娘子。”
小虞氏眼角泛著水光,似乎下一刻便要滾落出來。
她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偌大的屋子裡,兩人默默無言,一人不捨,一人悔恨。
直到屋外鑼鼓喧鳴,小虞氏身子一顫,半響,扯出一個笑容,“該上轎了。”
晏錦嘆了一口,轉眸瞧了瞧自己住了許多年的映月院。
記憶中,她被喜娘推著出門,心裡卻像是遺失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一樣。她驀的停住腳步,轉身掀起蓋頭,瞧著身後的人。
只見,小虞氏站空蕩蕩的屋子裡,就這麼一直靜靜地看著她,滿臉淚水。
她從未見過小虞氏落淚,哪怕父親含冤去世時身首異處,小虞氏也是咬著牙將父親葬下,未曾落淚。可是此時,小虞氏卻淚流不止。
小虞氏動了動唇,哽咽著說,“以後,好好的。”
小虞氏在這個世上,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便是,以後好好的。
晏錦想著,眼眶又紅了起來,她攏緊了披風,將整張小臉都埋在風帽下,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東院和西院的距離不近,晏錦坐在軟轎上,走了足足兩刻鐘才進了東院的地盤。
走過一個大大的庭院,沿著遊廊一路走下去,晏錦覺得東院的景色,既陌生又熟悉。剛踏入怡蓉院的大門,便遠遠的瞧見,小虞氏直直的站在院外,一臉焦急。
小虞氏穿著一件寶藍色素面小襖,烏黑的青絲挽了一個雙刀髻,只在髻旁簪了幾朵簡單素雅的珠花,既端莊又典雅。
待轎子停下後,小虞氏便急忙地走了上來:“今兒,辛苦各位了。”
許嬤嬤趕緊接話:“大太太這是哪裡的話,這是做奴婢的應該做的。”
小虞氏笑著,對身邊的輕寒點了點頭。
輕寒走上前,從荷包裡掏出碎銀子遞給抬軟轎的幾位老媽子:“太太請各位吃茶,大家便收下吧。”
幾位老媽子沒想到小虞氏今兒出手這樣闊綽,一時怔住了。
起初,她們對這件事情還心生埋怨,因為她們皆知映月院裡住那位,是個不是好應付的主。找誰送不好,偏偏找她們,磨磨唧唧了許久才不情不願的去了映月院。可是此時,她們卻慶幸,還好是自己來了,小虞氏賞的銀子,是她們兩個月的工錢。
許嬤嬤拿著銀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謝謝大太太。”
其他老媽子,也趕緊反應過來,彎下異口同聲地說:“謝謝大太太。”
小虞氏點了點頭,便走晏錦身邊,輕聲試探:“素素,我揹你進去?”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