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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指尖微彈, 那符籙便無火自燃,暗色灰燼落入一口深碗,繼而逸散出一股獨特的草木香氣。林淡提起水壺,往碗裡倒水, 然後遞給永信侯夫人, 吩咐道:“喂這位善知識喝下。”
“好好好。”永信侯夫人原本最厭惡這些裝神弄鬼的把戲, 但在林淡面前卻俯首帖耳,極為順從。
永信侯迫不及待地仰起腦袋,咕咚咕咚把符水喝了,然後舒坦地吐出一口氣。
看見他沒出息的樣子,中年男子勾著唇,似笑非笑,卻也沒有出聲阻撓。該勸的他都勸了,該幫的他也都幫了,這人非把自己的命當兒戲,他又有什麼辦法?
永信侯夫人伺候丈夫喝完了符水,又眼巴巴地看向林淡。
林淡將薄胎銅爐倒轉過來,輕笑道:“不瞞夫人,先前那三個道士皆是坑蒙拐騙之輩,故此我才會花費重金接手這座道觀,唯恐他們汙了我道宗的聲譽。實則,這位善知識的病完全無需服用什麼丹藥,只我煉丹時留下的一點殘餘便能令他病痛全消。”
煉丹殘餘?那是什麼?永信侯夫人有些發矇,卻見林淡將銅爐底部的黑灰用薄片刮下,盛入碗中,又用細細的紗布團成一團,反覆揉搓過濾,得到一撮極細膩的黑灰,拌入一些鹽粒和黃丹,用藥杵搗碎,佐以蜜蠟,揉成三顆烏黑髮亮的藥丸,裝入瓷瓶內。
“一刻鐘後取出一粒喂善知識服下,剩下兩粒每隔一個時辰服用,三丸皆下,太陽落山之前,善知識應當能痊癒。”林淡將瓷瓶遞給永信侯夫人。
“可是,這個東西是爐灰啊!”永信侯夫人僵硬地捧著瓷瓶。
“不是爐灰,是殘餘的仙丹!快些給我服下!”永信侯對林淡的話深信不疑。
坐在門口的中年男子閉了閉眼,似乎在按捺打人的衝動。他的老夥計原本那般睿智,卻不知從何時起竟變得如此愚昧?都是那些道士的錯!伴他而來的少年看看林淡,又看看半死不活的永信侯,眼睛亮晶晶的。
永信侯夫人拗不過執迷不悟的丈夫,等了一刻鐘才取出一粒黑色丹藥,讓他服下,然後忐忑不安地盯著他的臉,唯恐他胡亂吃這些髒東西,弄得病況急轉直下。說實話,看見林淡用爐底灰搓藥的時候,她已經清醒過來了,隱隱還有些後悔,怎麼就如此輕易地相信了這個人呢?仙丹殘餘,那是什麼玩意兒?世上哪裡有什麼仙丹!
該做的林淡都已經做了,於是又往小銅爐內投了一顆綠色香丸,然後閉眼打坐。她五心朝天,氣沉丹田,暗暗引導著內勁在四肢百骸內遊走,慢慢拓寬著經脈。幾個大周天之後,一股氣旋在她周身形成,將她的道袍吹得飄飄蕩蕩、上下翻飛,似乎下一刻便會騰雲駕霧而去。
見此情景,永信侯夫人連忙往後急退,剛升起的那點疑心又盡數打散了。這位若不是仙人,誰是仙人?
中年男子和少年也都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內心的信念似在崩塌。
唯有永信侯露出狂熱之態,呢喃道:“真神仙,我遇見真神仙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到得酉時三刻,眼看太陽快落山了,永信侯還躺在地上起不來。永信侯夫人走上前一看,卻見他嘴角流著涎水,竟是睡著了,頓時又好氣又好笑。能在這種地方睡著,可見他是真的舒坦了。
永信侯夫人戳了戳他的臉,他才悠悠轉醒,然後捂住肚子急吼吼地道:“不好,我又要出恭!”被病痛折磨了半月之久,他最害怕的就是大便,因為除了一盆一盆的黑血,他什麼都拉不出。
入定中的林淡適時睜開眼,吩咐道:“扶他去,完了你們也可以歸家了。”
幾名侍衛連忙把侯爺扶到屏風後,原以為又要見證一次血流成河的慘狀,卻見他身子一顫,竟拉出許多黑色硬塊,落入盆中梆梆作響,完了又是稀里嘩啦一陣宣洩,出來的卻是一大團汙物,再不見半絲血跡。
憋了大半月的宿便終於排出體外,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扶著永信侯的侍衛強忍嘔吐的慾望,就連那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都臉色青白了一瞬,似是有些坐不住。少年沒他定力強,捂著鼻子飛快跑出去,躲在牆角乾嘔。
永信侯夫人用帕子堵住鼻孔,表情尷尬極了。姚碧水抱著許苗苗,飛快跑進後殿,再不敢出來。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會發展到如此奇怪的地步。
唯獨林淡容色沉靜,指尖捻著一顆香丸,往銅爐裡投,令濃郁的香氣驅走惡臭。
半刻鐘後,稀里嘩啦的聲音終於停止了,永信侯拂開兩旁的侍衛,自己把腰帶一捆,邁著方步走出來,納頭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