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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十伸手在賬本上的某一行上一劃,“但是這裡,光樹村連續四年的賦稅,都不比周圍幾個用良田的村子少。”
傅挽朝著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如此。
她見過各種偷稅漏稅的,還真沒見過這種主動往賦稅上加錢的。
而且四年前,那就是前一任刺史還在任的時候就如此了。
謝寧池也看到了那一行字,尤其是中間白紙黑字地寫著的“嘉寧元年,戍邊X人。”
每年人數不等,但四年加起來,也有十數人。
這還只是一個村莊,若是幾十個都如此,那戍邊軍裡被安排進去的人,又會有多少?四年下來,他們其中有沒有已經升任?更往深處想,這些被安排進去的人裡,會不會,已經有通敵賣國都成功了的?
謝寧池越想越皺緊眉頭,心裡迅速做出判斷,看向站在另一側的天醜,“準備行裝,下午出發,去光樹村。”
劉四的追蹤已經交給另外的天字衛負責,並不需要他們親自追趕。
天醜應聲退下,傅十也抱著他的小算盤迴去繼續核帳,房間裡又只剩下傅挽和謝寧池,而且前者還被後者盯著。
正事已定,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皇叔祖就又想起了傅挽上酒館的惡劣行徑。
曦朝明文不準官員出入這些聲色之地。
在鎬城裡,抓到一個,通常就能拔出蘿蔔帶出泥的牽連出一大批,而且往往被逮住的都不是第一次出入,被金吾衛們帶出來時,一個比一個狼狽,醜態畢現不說,十個有七個裡,之後的生活都是不得圓滿的。
傅挽硬著頭皮抗住了謝寧池越發凌厲的視線,覺著他似乎還抓住了方才那件事不肯罷休的模樣,大眼珠子一轉,眼皮都不帶眨地說了謊。
“……那酒鬼若是隻造我的謠就罷了,我行得正坐得直,自不怕他們說,但他們居然說衣兄,那我自然是要衝上前頭去為衣兄理論一番的!就是那邱四,因著他沒為我……衣兄說話,我都與他翻臉了!”
傅挽一氣說下來,七分真三分假,真是說得自己都信了。
最後一句“刺溜”從嘴裡冒出來,她才突然意識到——她居然因為這種事,就把邱四一個人甩在原地了?
明明之前,全城瘋傳她通敵的謠言時,身為她“酒友”的邱四沒出來說過一句話,她也沒生氣,照樣一約就赴宴了。
生意場上無常友,利益相投有合作。
她傅挽在生意場上混了那麼些年,早就把“朋友”看得清楚了,對這個要求低到不能再低,絕對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就翻臉的性子。
突然來了這麼一通火氣……
傅挽抬頭看向謝寧池——都怪這位朋友,說什麼可以隨便對他發火,結果她就把火發到了旁人身上。
這麼一想,心還微妙地有些發軟。
和他計較這個,就真有些不識好人心了。
傅挽嘆了口氣,將扇子往腰間一插,捲起袖子朝桌邊走去,“衣兄你一聲令下就要去光樹村,怕是要讓你那些侍衛們忙壞了。光樹村那個犄角旮旯的,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找到了,還好上次那個村民和我說過進村的路。”
鋪紙,磨墨,按著記憶將路畫了出來,傅挽還在唸叨,用以掩蓋心虛。
“光樹村那條路,可就臨著一片懸崖,衣兄你若是下午沒找到路,可不要在山間亂晃……還有村民,窮山惡水,不說別的,民風肯定會比別的地彪悍,衣兄你那身氣勢,該收斂的還是收斂著……”
唸叨間把路線圖畫完,傅挽正要把筆擱回到架子上,手腕就被後側伸來的手握住。
謝寧池柔軟的指腹貼著她的手腕低,都能感知到她脈搏的跳動。
他原本只是看她袖口沾上了墨汁,還無知無覺地伸手過去繼續沾,才想順手提醒她一下。
但傅挽寫字時拉過衣袖,他這般握下來,就握了滿手細膩溫熱的觸感,恍若最上等的羊脂暖玉。
傅挽被他握住時,還是條件反射地掙了下,這會兒發現他握著不動,心裡立即就快跳了幾下——小耳朵說過,懂武的人大多會切脈,有一些更會看骨,一眼就能識破偽裝,看出她真正的性別。
衣兄在這個時候發現她的性別,傅家賬本還握在他手上,若是他因為被欺騙而惱羞成怒了……
傅挽將手腕掙脫出來,因為用力而重心不穩還向後退了一步,“衣兄這是做什麼?”
話說得急,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