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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毅氣笑了,她這時候關心起姜瑜來了; 擔心姜瑜被騙; 早幹嘛去了?
只打了個照面; 梁毅就對馮三孃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實在不明白,姜國慶那麼一個明事理、爽朗的漢子怎麼會娶這樣一個擰不清的老婆。
因為對馮三孃的印象急轉直下; 原本梁毅還打算先去周家的; 現在也改變了主意。他對馮三娘說:“我是梁毅; 姜國慶的戰友,今天到荷花村來是有一些事情要向大家闡明; 這件事還請鄉親們和翔叔做個見證。走吧,一起去翔叔那裡。”
馮三娘一直很怕沈天翔,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哪願意自動送上門。尤其是……她想起昨晚周建英的話,若是姜瑜不改口供,周老三鐵定會被判刑。建設進去了; 要是周老三也跟著進去了,他們這個家沒有男人了,孤兒寡母的,任人宰割,她已經受過一次這樣的苦了,萬萬不願再來一次。
“你……你一個外人,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不要管。小瑜,跟媽回家。”說著,馮三娘又來拉姜瑜。
姜瑜剛探出的頭又縮了回去,退到梁毅身後,連個眼神都沒給馮三娘。礙於現在的為人子女身份,她不好出來懟馮三娘,有梁毅在前頭衝鋒陷陣,她也樂得輕鬆,哪會聽馮三孃的,反過來打梁毅的臉。
見梁毅像座大山一樣杵在面前,擋住了去路,馮三娘心裡怨念叢生,但又不敢他這麼一個看起來就很威猛的男人正面槓,只能焦急地喊姜瑜:“小瑜,跟媽回去,媽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梁毅叔叔不是外人,你現在就可以說了。”姜瑜涼涼地說,她倒要看看,馮三娘究竟還有什麼好說的。
馮三娘跺了跺腳,瞅了梁毅一眼,也不管這人攔在這兒了。她今天不跟姜瑜講清楚利害關係,她們娘倆都要被掃地出門了。
“小瑜,建英說了,她爸,也就是你周叔有個什麼萬一,咱們娘倆都得滾蛋。你就聽媽一句勸,趕緊地,去跟公安說,不關你周叔的事,把他放出來啊。”
姜瑜恍然,難怪馮三娘這麼急呢,原來是周建英給她下了最後通牒。在農村,現在可沒有什麼丈夫死了,妻子是第一繼承人的說法,財產還是婆家的,尤其是馮三娘跟周老三是半路夫妻,兩人後來又沒養育共同的子女,所以這種關係更是薄弱,周家的一切以後都是周建設的。哪怕馮三娘在周家做牛做馬乾了半輩子的活,也沒她的份,以後繼子有良心點,等她老了還會給她養老送終,要是繼子沒良心,苛待後母,也非常常見。
這已經算是村子裡約定俗成的規矩了。如果周老三坐了牢或者判了其他刑,他完全可以跟馮三娘離婚,把她掃地出門。
馮三娘怕的就是這一點,她的第一個丈夫死了,第二個丈夫要是又出了事,別人肯定會說她是剋夫命,沒有人會願意娶她。那被趕出了周家,她跟姜瑜都會落得個無家可歸的地步。
這種無依無靠,沒有著落的日子,她真的很怕。對於殘酷現實的畏懼,讓她忽略了女兒的感受,盲目地聽從了繼女的話,只求能夠安穩度日,過一天算一天。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這個時代的女人沒有繼承權,嫁人之後,在婆家是外人,回孃家是客人,沒有著落,所以惶恐無依。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在哪個時代都是無法改變的真理。
姜瑜在農村呆了大半年,能理解馮三孃的畏縮,這個時代賦予了女性太多的束縛。她一個大字不識幾個,連縣城都沒去過幾趟的農村婦女,懦弱、無知、膽怯、自私都再正常不過。
看在她生養原主一場的份上,姜瑜願意全了這最後的母女情分,給她另外一條路走。姜瑜拍了拍梁毅的手,示意他讓自己來。
梁毅微微側開身,姜瑜站到了馮三孃的面前,對她說:“你怕的是以後會流離失所,只要你跟周老三離了婚,我給你建一座小房子,你自己過。”
姜瑜覺得這個條件很好,馮三娘從孃家到姜家再到周家,過得幾乎都是寄人籬下的生活,失去庇護之所成了她最大的恐懼。現在擁有了一個屬於她的小房子的機會,她應該不會拒絕才對。因為房子會成為她這輩子最大的底氣,她再也不用擔心,一個做得不好,就被丈夫趕走了,也不用擔心,孃家嫌她丟臉,不肯收留她了。
但姜瑜實在是低估了馮三孃的愚昧和軟弱。
聽說要離婚,馮三孃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離婚?這怎麼行,會被人戳脊梁骨的,小瑜你還小,不懂,哪能離婚呢,你看這十里八鄉,有離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