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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太子一死,人道樹倒猢猻散,他身邊那些個“朋友”即刻跑了個沒影,唯有面前這位宗江宗兄一直待他如故,是以奚寧安也引他為摯友。
這會兒兩人對面而坐,屋子因裝的是琉璃窗戶,是以室內通透明亮,案几乃是嶄新的,上面放著的兩杯紅茶也是南邊兒來的新玩意兒,茶香四溢,又醇厚溫和,很得很多文人的喜愛,至於放著的點心果脯亦然,點心乃是鬆軟奶香的新式糕點,入口即化,甜蜜美味,果脯顆顆瑩潤,色彩繽紛。
這在兩年之前的京城,根本不可能看到,如今卻處處受到追捧。
奚寧安覺得,這些東西正潛移默化地,侵蝕整個兒京城,試圖要將京城變作第二個江南,可他卻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想不出半點兒辦法。
因任何人都覺得這種改變極好,並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唯有見過江南是什麼模樣的奚寧安,才知道這後果有多麼可怕。
百姓皆不知朝廷帝王,只知那個給他們帶來新奇玩意兒,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江南王。
“宗兄,你覺得這世道如何?”
宗江笑了笑,“比起兩年前的京城,如今朝廷上下一派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天下安泰四海昇平,有何不好?”
奚寧安苦笑,“如今百姓有多少人還記得聖上——”
“噓!”宗江伸出手來比了比,搖頭道:“這春光正好,寧安兄,這非是我等可質詢之事。”
誰不知道如今在帝位上那個小皇帝純粹就是個傀儡,這歷史上並非沒有傀儡帝王之事,先皇在時,張致權柄最高之際,先皇也不過傀儡罷了,這朝堂便是張致隻手遮天。
偏現在這朝廷極為古怪,聖上成了傀儡,卻找不出一個人在把持朝政,聖上做不了主,詭異的是也沒有任何大臣或者權貴掌了權算得上霍亂朝綱,這才是真真怪事。
這要罵誰奸臣,說誰有狼子野心都談不上……
“宗兄可曾想過一個問題?”
“奚兄請說。”
奚寧安眼神清冷,“如此下去,十數年後,聖上可有親政的可能?”
宗江沉默下來。
他們都是有識之士,想想那個後果,卻當真叫人感到無望。
若只有一個奸臣,只需清君側,自然能還政於聖上,可現如今並非如此,朝中並非沒有大奸大惡之徒,然而如今卻是誰都別想把持朝政,內閣之中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所謂的內閣給了那些大臣們權利,他們定然會死死抓著,怎可能願意還政於聖上?
“等若聖上想要親政,便要與整個朝堂為敵。”奚寧安輕輕道。
宗江嘆了口氣,不曾說話。
這一招才是真的狠。
若是當今聖上當真長成一個英明神武的君王,未必沒有可能,奈何現如今他是那計姑娘,也就是現在的貴太妃在教養,奚寧安絕不敢信任她,怎會相信聖上在她的教養之下,能如同歷史上的明君那般,有大魄力大智慧。
“聽聞朝廷要成立監察司了。”
奚寧安點點頭,“我亦聽說。”
“這監察司瞧著倒是直接對聖上負責,不知是站在哪一邊,可否讓這監察司站在聖上那邊。”
說來這監察司是監察內閣,同時擁有執法的權力,這也是開武舉的原因,宗江的話不無道理,但這裡頭,還得聖上自己爭氣才行,且不知這監察司歸哪位大人統領。
奚寧安依舊有些憂心,“只等到時再看了。”
“而且,我聽到一個訊息。”
“什麼?”
“北方的異族頗有些蠢蠢欲動的意思。”
奚寧安苦笑,“這天下何時才能真正太平。”
他正感嘆,就從窗戶裡看到外面一群年輕人騎馬而過,不僅僅是他在看,這街上行人皆是被這些個青年吸引了目光,頗有些嘖嘖稱奇的意思,偏奚寧安一看,不禁怔在那裡。
宗江疑惑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見到數個英武青年正騎在馬上,一個個面容俊朗身姿不凡,因是成群而過,惹得那些個小媳婦老婦人都忍不住頻頻注目,仔細看了看他們去的方向,他笑道:“看來這些都是去應武舉的青年了,看著當真個個英姿颯爽,很是不錯。”
奚寧安卻面容麻木,一時間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宗江不解地看著他,卻見奚寧安眼中愈加悲苦,似是要流下淚來,不禁道:“奚兄這是怎麼了?”
奚寧安口中發苦,鼻頭髮酸,恨不得大哭一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