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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
聞嬌掃了他一眼,就先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落了座。
她抬手捧起瓷杯,開口說:“鍾少帥給出的好處太大了……豈不是讓外面的人說我聞家挾恩求報?”
“是我心甘情願奉上的; 也本是聞小姐該得的。”他依舊垂著頭站在那兒,修長的身形登時被打了個折; 跟犯了錯罰站的小學生似的。
“家國大事; 和私人恩怨,孰輕孰重,我是分得清的。”聞嬌淡淡出聲。
鍾謙一怔; 這才緩緩抬起頭來:“我沒有這個意思。”
“答應你的東西,我會供給你。但除了你我,不能再有旁人知曉……”聞嬌頓了下,放下瓷杯,瓷杯碰撞桌面; 發出一聲脆響,她抬頭緊盯著鍾謙,眸光微冷:“只不過,我會叫全天下人都知道,鍾家是如何忘恩負義之輩……叫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同你不合。”
鍾謙腦子轉得飛快,他幾乎是立時便明白了聞嬌的意思。
他一口應下:“好。”
“不過你到底是鍾家人,就算你和你家人的關係再如何不好,外人依舊會將你和他們綁在一塊兒……見了你就要拿奇異的目光打量你……”
他頓了頓,道:“聞大帥當年救下的是鍾家一家三口,我也囊括其中。既受了恩,也就得承今日的果。”
“難怪鍾旭做不到的事,鍾少帥做到了。”聞嬌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評價道。
鍾謙這才在沙發上落了座,他笑了下,說:“他適合做商人,不適合做將軍。鍾家剛到康城的時候,是靠手握著一筆財富招兵買馬,後來我舅舅活著回來,又甘願收下錢給他打天下。這才有了今天軍閥的雛形。我十六歲的時候,本來是要隨叔叔出國唸書的。不湊巧,舅舅戰死了。鍾家沒了頂用的人……我趕鴨子上架,跟著學了幾年,勉勉強強才有了今天的樣子。”
他說到這裡,頓了下,才又笑著說:“我叔叔是個私塾老師,早年間的時候,拜過大儒做老師,也去過國外。最早,清政府與日軍簽訂條款的時候,就是他提醒了我,說日軍貪婪,割地賠款不會成為求和的利器,而只會成為開啟慾望大門的鑰匙。他的眼界格局,從來都比我父親大。不過我父親是看不見這些的,他更喜歡看他願意看見的東西。”
說完,他漸漸斂了笑意,道:“說來可笑。我在外打仗,卻沒少往家裡寄信,說起這樁事。但我父親回回見了信,都要責備我,在外打了這麼久的仗,怎麼不見拿下鄭、梁兩系,整日只操心別的有的沒的。哦,他從不提聞家。大抵是那時心下也是心虛的。”
他抬眸看了看聞嬌,但隨即又挪開了目光,好像是怕多瞧了一眼,就會眼底灼得發燙似的。他笑道:“聞小姐還是頭一個信了我的話的。”
“日軍的事,你還與鄭興洋和梁立豐提過?”聞嬌擰眉問。
“提過一兩句。不過後頭見鄭興洋與日軍軍官來往密切,軍火都是從日軍處購入,我就再沒和他提過。梁立豐是全然不感興趣的……我也就不再說了。”
聞嬌冷靜地評價道:“梁立豐是匹豺狼,沒有立刻能見到的利益,都引不起他的興趣。什麼家國大事,民族存亡,都不如多搶一塊地盤,多收繳一批軍火更讓他有興趣。從鄭興洋剛被我活捉,他就立刻掉頭去吞鄭系軍閥,可見一斑。”
“那時候,總想著能整合他們之力,自然就多一份希望。畢竟放任下去,會內耗一番,方便了敵人。”
聞嬌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這人,說他聰明的時候倒是很聰明的。說他愚笨的時候,也還真有過那麼一刻的愚笨與執拗。
“殺了梁立豐。”聞嬌突然開口。
鍾謙一怔。
“殺了他,是最簡單的方法,將他手底下的軍隊,整合到自己的手底下。士兵聽將官的令。無論是誰做了他們的上司,只要給他們軍火,給他們衣食,他們就能聽從。”
“有點麻煩……”鍾謙皺了下眉:“我和他打過不少交道,說好聽點,他是有進有退。說難聽點,就是縮頭烏龜。他不出來的時候,誰也拿他沒辦法。”
聞嬌纖細的手指敲擊著瓷杯杯壁,她慢吞吞地說道:“不麻煩。梁立豐主動聯合鄭興洋、滿洲偽軍,來攻打我臨城。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一旦站在他以為的絕對優勢上,就會立刻如豺狼一樣,撲食而出。我殺了鄭興洋,打了他的臉,他現在恨我恨得牙癢癢。只要你去和他說,我給了你鍾家沒臉,你要和他一塊兒來攻打我……他保管不再做縮頭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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