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部分(第2/4 頁)
章哲道:“就算是亮如白晝,也什麼都看不見了。”
只能隱約看見是個女人,可是臉都被裡狗啃了一半了,脖頸入斷骨荏荏,半個頭顱歪七扭八的埋在草從裡,根本無法辯認到底是誰。
杜葉無語。
章哲卻低聲笑起來,他抬眼望著上弦月,眼裡有冰涼的東西劃過臉頰,淌進脖頸裡。人都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繩的賤玩意兒,自以為是長了教訓,卻不知道世事多變,從來沒有哪一件事是可以完全重複的,你以為那是經驗,可其實或許是新一輪的錯誤。
他痛恨自己因“多管閒事”,與姜辛有了牽扯,最後卻被她無情無義的背叛,所以發誓但凡跟他無關的事,他絕不多管,可現在,他無比的後悔,當初遇到那輛破牛車時,他怎麼也該瞅一眼。
不是為了救她,也不是為了那她腹中的孩兒,哪怕就是確認那女人究竟是誰也好?哪怕就是問一句,她落到現在這個境地,究竟後不後悔也好?
可現在,她成了亂葬崗上的一具殘骸,他沒法確認這到底是不是她,也不確認她是不是真的死了,更不知道這分開的半年多的時間,她過得好不好?這孩子是誰的?她終於心願得償了,是否幸福?
都沒了,連帶著他對她的怨和恨,都一併煙消雲散。憑什麼她可以這樣瀟灑,惹了禍事不必承擔後果,招惹了他又這麼自如的放手?
杜葉心裡也不是滋味。
人人都有苦衷,他不算當事人,並沒有章哲心裡那樣深厚繁複的怨和恨,他只站在一個貼身小廝的角度去想問題,是覺得六奶奶做得有點兒不大地道,可事情到底如何,沒有六奶奶當面對質,別人再怎麼想都是猜測。
萬一六奶奶不是大家說得那樣呢?她一個孤身弱女子,只帶了安辰一人上路,萬一遇到了歹人,有了三長兩短,所以沒能及時趕回姑蘇呢?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誰敢不敢保證這樣的事不會發生。若真的因為六奶奶有苦衷,無辜蒙冤,卻又不得和六爺相聚,無以辯駁,從而讓兩人天涯海解的恨著彼此,那豈不是太冤了嗎?
杜葉只能苦勸:“六爺,咱們總待在這兒也不是辦法,天晚了,回不去城不說,這人……這人這麼放著也不是辦法。要不,咱們把……人,入土為安了吧?”四周都是餓極了的野狗,不定什麼時候又回來了再把人掏一遍。這耳聽為虛是一回事,親眼見到人被野狗掏得不成樣子又是另一回事,是誰也忍不下心啊。
再說,從前六爺就能接受六奶奶死了的事實,可以說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雖說沒能見最後一面,但見到的是真正的……屍身,好歹這回是真的落停了,以後可以不用再惦記了,也不算是壞事吧?
他覺得,六爺應該沒什麼痛苦才對,頂多是一點點兒懊悔,懊悔回城時明明遇見了卻終究擦肩。可就算伸了援手,也不會比現在的結果好多少。
章哲承認杜葉說得都是對的,可他渾身沒一點兒力氣,甚至只有憤怒。看,這世界多麼冷漠?人心多麼齷齪?像魯知府,可以為了一己私利就陷害無辜良民,像他的父母,為了讓他有個更好的前程,就可以枉顧姜氏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能視她已死,替自己這麼快就尋了一個高門大戶人家的嫡出姑娘。還有杜葉,因為姜氏和他毫無關係,他就可以平靜自如的說著這樣冷透心腸的話。
沒有人懂得他的心思。他不是別人,他是姜氏的相公,他們是最親密的枕邊人,他們曾經親蜜恩愛,曾經水,乳交融,他們曾經近到能把彼此融進血脈裡。
可總有這樣那樣的瑣事,總有這個那個的親人,用盡各種辦法要插進他們中間。他們打著為他好的名義,強迫他做這個,不做那個……歸根結底,是為著他好,可同時也在默默的醃殺他。
姜氏沒了,他們不惜泯滅人性,把所有髒水都潑到他身上。
他們不知道,他們汙衊姜氏的時候,和傷害他沒什麼兩樣。他們那一副副義憤添膺的面孔,就像一柄柄劇鈍的鋼刀,一下一下割在他的心上。
他們的安慰,就像墳塋上的墓碑,沉重、壓抑,卻又肅穆的那樣讓人心生敬重。誰也不知道,做為與之陰陽相隔的他,心底的痛楚究竟有多深。
他還曾經笑話三哥,明明不滿意長輩們的擺佈,卻反過來習,以為常,反要擺佈別人,現在被笑話的是自己。三哥還在名義上替姚氏守了三年孝呢,他連替姜辛守孝的資格都沒有,這麼快就別娶新人。
他在怨恨姜辛背信棄義的同時,其實他也在做著同樣的事。他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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