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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公子囁嚅了半天,含糊道:“和人有關。”
這般遮掩,多半是些上不得檯面的灰色生意,不是坑人的就是害人的,商慈笑了笑:“這羙字含人,卻被死死壓在羊頭下面,寓意無出頭之日,且羙同沒,無論怎麼拆解,這羙字都是不吉。”
胖公子急了,又從懷中掏出一錢銀子,遞到商慈面前:“那我換個字,重新再測一遍!”
測字是占卜的一種,占卜有最基本的三個原則,即無事不佔,不動不佔,不可為同一事占卜多次。
商慈耐心地解釋了一句:“這測字,靈光一閃脫口而出的字最靈驗,第二次測的字可就不準了。”
“這……這可怎麼辦,姑娘,可有什麼破解之法?”胖公子急得拍大腿,巴巴地望著商慈,可回不僅是一臉色相,而是帶著殷切與懇求。
“沒有。”商慈回答得很乾脆,“最好的破解之法,莫過於公子主動放棄這單生意,言盡於此,其他的,公子你自己定奪。”
胖公子萬分懊惱,好似是因為測錯了字,才導致了這個心塞的結果。
胖公子很清楚這筆生意對他而言有多重要,他不可能因為商慈的三言兩語而放棄,他抱著一絲僥倖,萬一商慈測的不準呢?這年頭靠譜的算命先生比清官還少,何況這算命的還是個年輕女子。可如果真是騙子,方才他求破解的時候,她為什麼拒絕了而不趁機訛一筆?哪怕圖個心理痛快,看在那筆生意重要的份上,他也願意掏錢啊,胖公子心下很憂慮。
商慈眼見著胖公子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旋即腳底拐個彎,坐在了對面假瞎子的攤位上,假瞎子也拿起筆來寫寫畫畫,不知說了什麼,胖公子一臉釋然,隨即往假瞎子手裡大把地塞銀子……
商慈既同情又促狹地瞥了那胖公子一眼,移開目光,繼續吆喝著招攬生意。
就在商慈悠閒地開起了占卦攤子時,距她萬里之外的大澤山腳下的梁塘鎮,有這樣一番景象。
青山邈遠,溪流潺潺,一片翠竹林立間,一人戴著斗笠,駕著紅鬃駿馬疾疾而行。
緊繃著的下頜如冰雕霜刻,寬邊束帶勾勒出勁瘦的腰線,前傾的上身如利劍出鞘,割開無形的屏障,直指北方京都。
馬蹄掀起塵沙,被風捲著飛揚。
有行人恍若看見,那黑紗斗笠下,無意間傾洩的銀絲白髮,一晃而過,似錦如織。
☆、第9章 路遇重喪
在胖公子走後,商慈的算命攤子便無人問津了,擺攤的第一天,只賺了可憐的一錢銀子,而對面的假瞎子倒是客流不斷。
空坐了兩個時辰,商慈也不焦躁,算命這項主要是靠人們口口相傳,時間長了,在她這算過命的知道她的靈驗,一傳十十傳百,不怕沒有客人上門。
擺了三天攤後,商慈發現對面的假瞎子不見了。
後來從客棧跑堂的夥計口中得知,那假瞎子叫葛三爺,更喜歡別人稱他葛半仙,不是京城本地人,是兩三年前行走到京城來的,算命的手法還算準,平日裡行蹤不定,在商慈來之前,他就已經在此擺了半個月的攤,是時候該挪地了。
據說這位葛三爺並不喜歡擺攤算命,更喜歡四處溜達,似乎哪家遭了厄運或碰到什麼棘手的事,他第一時間就會循著風聲找上門去,本來他們這一行流動性就很大,跟鈴醫差不多,沒有什麼大件的傢伙什需要隨身帶著,走到哪兒算到哪兒便是。
客棧的飯菜價錢略貴,這日商慈收了攤,在客棧不遠處的涼棚坐下,要了一碗雞絲麵。
望著面前那碗不帶一絲油花、飄著幾片綠油油的香菜葉的清湯麵,商慈吸吸鼻子,此刻又想念起師兄的好來。
在大澤山的時候,雖然住的是簡陋的竹屋,睡得是蒲草編的草蓆,走到最近的村莊鎮集就要兩個時辰,但那時候的生活也是別有野趣,竹屋後面是一大片竹林,生長著大片的竹筍和野菌,屋前不遠處有條溪澗,河溝裡有蓮蓬和肥魚,師兄隔三差五也會上山打野味,就這幾樣有限的食材,師兄每天都能變著法做出不同的花樣。
桂香松子魚、蜜汁蓮藕、燜筍絲、百合蓮子粥、栗子雞……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
現在倒好,好容易養出二兩白肉的身體丟了,師兄也丟了。
雖然這具新換的身子是個讓人見之不忘的美人,就連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忍不住多看兩眼,但是過猶不及,這美對她現在來說是個麻煩,商慈扯掉下巴上繫著的絲帶,將冪蘺摘下放在桌角——她以前跟著師父走南闖北,哪裡戴過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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