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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會有再碰上的時候。
這家醫館口碑不錯,平日裡生意很好,上門來診脈的病人排著長龍,商慈二人進了醫館大門,找了個條凳坐下,默默地排著隊。
坐診的是位鬍子花白的老郎中,說話慢,診脈慢,開方子運筆也慢吞吞的,倒沒有一人催促,都在靜默地等待——求人看病,有不滿也不敢說出來。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流光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問:“我的腳不怎疼了,這兒的診金也不便宜,要不咱們回去罷?”
前面只剩一位病人,眼看著要排上了,商慈輕聲回:“下一個就輪到我們了,還是讓大夫看看吧,萬一傷到了骨頭就麻煩了,還在乎那幾錢銀子?”
流光不好再說什麼,乖乖閉上了嘴,只是那不時顫動的睫毛,洩露了他此刻慌亂的心思。
排在他二人前面的,亦是一位頭戴白紗帷帽、一襲白色煙羅褶裙的姑娘,身邊還跟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鬟,衣料皆是名貴的緙絲錦緞,瞧這裝束打扮,應是貴族家的小姐。
老郎中詢問那姑娘的病症,她低垂著頭,有些難以啟齒的窘迫,幾番猶豫之下,悄悄拉開了一邊衣袖,露出了半截胳膊。
白衣姑娘聲音帶抖:“我也不知這是怎麼了,一年前手心裡長了一塊黃豆大的黑斑,當時並未在意,誰知現如今,已經漸漸長成這副模樣……”
白衣姑娘身段豐腴,嗓音婉轉,掀開寬大的袖口,以為入眼的會是一條白皙雪膩的纖臂,卻沒成想,那纖臂之上滿是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黑色斑塊,乍一看像苔蘚似的,甚是駭人,且在手肘部分,那黑斑完全沒有淡化的跡象,且看她渾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連面都不露的模樣,可見這黑斑不止只長在一條胳膊上。
老郎中手中的筆桿都掉了,大驚失色:“這、這是花柳病啊!”
醫館內並不嘈雜,老郎中這嗓音不大不小的一句,瞬間吸引了醫館裡所有人的目光。
當下所有人低語紛紛,看那姑娘的眼神都變了,像看見了什麼可怕的病原體,原本挨著她近的人瞬間後退好幾步,滿眼的驚恐厭惡。
花柳病是現世的絕症了,很難根治,不僅病患飽受折磨,重點是會傳染,並且這病的名聲又臭,多在青樓女子之間傳播,尋常人家都是聞之色變。
商慈眸色沉了沉,除了那郎中,就屬她離得最近,看得最清楚。
那些駭人的黑斑,哪裡是花柳病,分明是……
白衣姑娘像是被四周人怪異的眼神蟄到,迅速地拉下袖口,肩膀微微的顫抖,白紗輕晃,瞧不見她的神情,但見她十指緊緊攪著帕子,骨節泛白,想必是難堪到了極點。
她身旁的小丫鬟長得圓臉圓眼,一團和氣,沒成想卻是個厲害的,當即啐了老郎中一口,反唇駁斥:“我呸,你這庸醫休要血口噴人,我家小姐分明還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會得哪門子的花柳病!你睜大眼睛看看,花柳病是紅斑,奇癢難忍,我家小姐這是黑斑,不痛不癢,你說說這怎能一樣!”
老郎中許是歪攪胡纏的客人見得多了,見丫鬟這般出言不遜,倒也沒慍怒,頗有幾分憐憫地語重心長:“你說得也有道理,可若如你家小姐所說,這黑斑是陡然間生出,而非孃胎自帶,只怕是惡疾,且老夫診了這麼多年的病,從未見過此奇症,與之最相近的就是花柳病了,短短一年時間,這黑斑能從黃豆大蔓延成這地步,以老夫之見,你還是早點回去,給你家小姐準備後事罷……”
那丫鬟一聽‘準備後事’四個字更是炸了毛,氣得臉色泛紅,一手叉腰,另一隻手都快戳到老郎中的鼻樑上:“什麼妙手回春,什麼醫者仁心,我呸!你見識短淺、醫術不精,還汙衊我家小姐清譽,真是豈有此理!”
白衣姑娘從條凳上起身,強忍哽咽:“祿兒,算了,咱們走罷。”
“小姐,你別聽這庸醫胡說,總會有辦法的,我們再換一家看,這京城的醫館那麼多,我就不信沒人能看好這病……”小丫鬟扶著白衣姑娘往外走,不住地安慰她。
白衣姑娘有些洩氣:“這已經是第三家了……”並且每次診斷的結果都是一樣,她的信念快要被消磨殆盡,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夠的勇氣一次次承受飽含歧視的眼神與非議。
“實在不行,還是告訴老爺夫人吧,請太醫署的人來診,這醫館裡的郎中醫術哪比得太醫……”小丫鬟苦口婆心地勸慰,頓了頓又道,“我知道小姐是擔心訊息外露,與沈家親事會黃,但這日子一天天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若那沈家公子真因為這事退親,也算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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