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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趕緊拿抹布堵上,又去找了兩條幹抹布,正準備要擦,卻見桌上有些淡藍色的痕跡,隨著紫菜湯蔓延越來越明顯。張小九怔了一怔,卻見那藍色已經顯了出來,巴掌大的兩個字“士街”,大喇喇露在桌面上。
☆、第26章 清波又漣漪
話說張小九呆了一呆,隨即抹完桌子,又叫來周桂姐去整理雅間,自家往櫃上去了。
卻說捧珠已在王家酒樓住了一載,眾人見那張小九買了好幾個養娘,又是看病又是放身契,不知折了多少銀子進去。
那捧珠也是不會持家,眼見著自家官人亂搗騰,也不勸上一勸。又有那精乖之人,見這一年多,捧珠肚裡也沒個種兒,又放任張小九胡亂花用,便猜是那捧珠在瓦子裡傷了身子,已是不能生育,又擔心張小九的子嗣,便買幾個養娘來留下子息。
而這三掌櫃又恁得不會算計,總是在瓦子裡買人。病去一個,跑路一個,只剩下毛婉妁堪用。那毛娘子也沒個眼色,從來不對張小九笑上一笑,說句親熱話兒。
屠春娘跑路時,那毛婉妁還替張小九仗義說話,等過了幾日,那毛娘子卻也沉了個臉兒,每日家只曉得在灶下幹活,對著捧珠也沒個好臉色。周桂姐人小,只覺得眾人沉悶,沒有多想。李婆子卻嗅到八卦味兒,每日豎著耳朵瞪大眼睛,深怕漏過一星兒。
又過了幾日,卻是風平浪靜。那李婆子熬不住,只得去探那捧珠話頭。誰知那捧珠只是抱怨個雞毛蒜皮,一丁點腥兒都沒聽到。
那李婆子見捧珠妝傻,只得自家先挑破面皮:“張娘子,婆子我還是外人麼,這樣防備著。你摸著心口說道說道,那日不是我替你牽紅線,哪有這等爽快日子”,直說得那捧珠滿面通紅,口稱不敢。
那婆子又說:“我那毛病,你也曉得,不問個明白就眠不了。這幾日一直想著那毛娘子的事,擱在心裡燒得慌”。
捧珠見李婆子要刨根問底,怕像先前屠春娘和毛婉妁那樣,當知道小九是女身後,一個威脅著要放身契,另一個埋怨小九不守規矩,自己像唱大戲一樣妝著官人,也沒有個長輩族老來管教。
只有那埋在土裡的黃狗娃,臨閉眼的前一天,拉著捧珠的手,勸捧珠別心大,那張小九雖然不能行那事,卻溫柔體貼,連重話都不說一句,比那些灌了黃湯就混打亂罵,去瓦子裡裝大爺卻不管妻兒死活的人好多了。
那捧珠含淚聽著,暗恨自家不仔細,被屠春娘窺到了秘密。那禍害又去囉唣其他兩人,要威脅張小九放了身契賠了銀兩,還要時時來揩油哩。
黃狗娃本就生病,聽得這等忘恩之言,氣得兩眼發黑,又拿住那禍害的痛腳,才趕她出門。那毛娘子隨後明白過來,卻瞧不上張小九妝作賬房官人。
好好一個女娘家,識得字就稱得上書香了,卻又拋頭露面,和那些男人稱兄道弟,比那商賈之女王嫣娘還不如。又見昔日的豬姐,日日只曉得護著那怪物,和自己也不再親近,越發斷定那陰陽怪氣的張小九給捧珠灌了迷湯。
可憐自家一個官宦娘子,流落到如此地步。那捧珠說自己不對,可是這三綱五常,天道倫理,都是聖人訂下,流傳千古的,哪能被幾個草芥蓬蒿改卻的。再說,父親生前教導自己的那些,難道都是錯的嗎?
毛婉妁和捧珠兩人雞同鴨講,越加冷淡。毛婉妁本想尋來鄉老以正陰陽,卻又覺得張小九被抓了,自家也得不了好處,只能跟著這怪物渾渾噩噩,混個肚飽罷了。
那毛婉妁雖然心中不服,卻也緊著嘴兒,沒有說破。誰知這李婆婆眼尖,竟看出苗頭來,問捧珠是不是要尋個妥帖養娘,去母留子,好有個後代。又說這毛婉妁是個白眼狼,周桂姐又損著門牙,還不如先買個年歲小的,等養個幾年再讓張小九受用。
捧珠被這幾句話擠兌得頭大,只得推說還不急,又說自家買了,那張小九也不喜哩。李婆子卻微微一笑,顛著那常勝將軍的舌兒,把初入戰場的小兵殺個丟盔棄甲。那捧珠招架不住,只得招認,又跪著哭求李婆婆發個善心,瞞住眾人罷。
那李婆子聽了,心內納罕,又見捧珠哭得可憐,便扶將起來:“只聽得戲文裡有甚麼女將軍女狀元的,今日卻出個女賬房來”,又嘆道:“婆子我一雙眼辨過多少人,卻在這兒栽了跟頭,可憐你大好年華,卻守起活寡來,這可不是我造了孽麼”。
捧珠聽了,發誓賭咒說自家願意,又說願認李婆婆當個乾孃,以後女兒女婿一同孝順。
話說李婆子在汴京舊事裡,見慣了為塊糧食出賣姐妹的,哪有自身是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