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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子昂早就領會過官場的黑暗,曾經更是因為他老師與主考官互為死對頭而屢屢落榜,這回預感到事情似乎比之前更加不妙,於是也沒空和方長庚閒聊,起身整了整長衫正色道:“晦之,我還得去我老師府上一趟,你先回去,我就失禮不送了。”
方長庚詫異道:“你這時去也沒用,魏大學士還在貢院閱卷,你可別嚇糊塗了。”
宣子昂搖頭道:“我沒糊塗,只是我得在老師回府以後第一時間讓他知道這個訊息,讓他警惕些。”
方長庚只好說:“那你路上小心。”
宣子昂感激地笑笑:“大恩不言謝,改日再邀你出來酒樓一聚。”
方長庚不在意地揮揮手,用笑回應了他。
就在同時,任憑屋外寒風凜冽,貢院的內簾之內,考官們正滿頭大汗地批閱試卷,務必要在月底前選出三百張試卷,依次排名,同時決定這四千考生的命運。
第102章 出榜(上)
當二十位同考官將閱卷後選出的“薦卷”呈給副主考; 再由副主考透過後遞給正主考批閱後; 三百份卷子已經全部選出來了。
然而接下來; 所有考官對於確定名次產生了分歧。
副主考官之一的傅鴻熙取出其中幾份卷子:“今年第一場的卷子答得稱得上優的寥寥無幾; 剩下的只能矮子裡頭拔將軍,不過這幾份; 必定可以在前十之內。”
眾人大都跟著點頭; 魏昉接過那幾份卷子,凝神看了半晌,翻到倒數第二份時微微一笑:“這幾份卷子在四書和經文上答得不相伯仲,但策問明顯是這份更勝一籌,倒像是——我那徒弟才有的手筆。”
魏昉年少成名,孤高自傲; 耳順之年入內閣居大學士之位; 平時在昭武帝面前也什麼都敢說,不怕觸怒天子。按理以他的性格; 得知朝中死對頭高淵使計讓自己的得意門生屢次不第; 早就該手捧宣子昂被黜落的卷子去向昭武帝討公道去了; 但偏偏這幫人做事縝密,一次是在號舍抽籤時做了手腳,將人安排在了臭號,以致宣子昂受了九天折磨; 作出的卷子不盡人意;一次是以宣子昂文章中有大逆不道之言; 有違天道聖訓的理由把拿著卷子要求複審的宣子昂給駁回了; 這間接是諷刺魏昉這個老師教壞了學生。這麼說其實也沒錯; 科舉是用來選拔官員的,官場不是某些人展示個性的舞臺,不該發表過多個人意見,尤其是在前幾屆有人故意另闢蹊徑發表奇僻言論博人眼球被昭武帝訓斥過以後,連考官們也不敢再錄取那些“不踏實”的考生。
最後一次,宣子昂也放聰明瞭,知道只有先當上官才能一展拳腳,於是也不再固執己見,甘心隨科場大流中規中矩地作文章。結果也是宣子昂點背,當時他母親故去已有二十六個月,還沒過二十七個月的孝期,其實也只差了幾天而已,以為沒人會深究,沒想到被人抓住漏洞,又因為昭武帝十分重視孝道,於是因為這個原因,宣子昂不但沒有中試,還被禁了三次會考,就這樣蹉跎了近二十年。
魏昉咽不下這口氣,這回刻意出這麼一道題,不得不說是有私心在的:既然敢諷刺我行事乖張奇僻,這回我就出道奇僻的題殺殺某些人的威風。
聽完魏昉的話,其餘人頓時一愣,面上都有些尷尬,心裡也不約而同地“臥槽”了一聲:這魏昉老兒還真敢說,也不怕有心人聽見了拿這個做文章。
其實魏昉說不說都不影響他們認定這是一份優秀的卷子,點為會元也極有可能,但魏昉多嘴一提,反倒讓他們不好做人,要是主張點這人為會元就像跟魏昉串通好了似的,要是放到後面幾名,又顯得不給魏昉面子。
於是這些考官都悶聲不吭,另一位副主考劉傑良當作沒聽見魏昉的話,笑呵呵地說:“既然諸位都沒什麼意見,那就從這幾份卷子中點會元吧!依魏老之見,誰更勝一籌?”
魏昉坐得穩如泰山,捋一把長鬚,略得意地說:“這三份卷子可列前三,會元就在這裡面。”
眾人一看,赫然有那份疑似宣子昂的卷子。
傅鴻熙私下與魏昉有交情,此刻不由得暗自盤算——這份卷子確實答得很好,就算皇上問起來也不必心虛,於是率先道:“這三位四書經文都答得不錯,策問只有這位算得上盡善盡美,我認為此人可居會元。”
有人開了這個頭,剩下的也紛紛附和,於是會元就暫時定下了。
很快,前八名的卷子已經一一排好名次,還差兩位,卻讓眾位考官犯了難。
其中一位同考官正是大理寺少卿梁培,想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