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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長大的小姑娘,到底要看多少屍體,見識過多少死法,才能那麼輕易的就將那屍體所保留的真相辨識出來?
聽說有一種專門寫給死人看的文字叫冥文,那麼林葳蕤習得這門辨認亡者留下的訊息的本事究竟付出了多少?
林朝英連想都不敢想。
她只想待林葳蕤更好一點。
“師父,所謂玉不琢不成器。”
林葳蕤繼續給林朝英掉書袋子。
她向來有說服林朝英的把握。
果不其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加上當事人的一力央求,林朝英親手送了顧惜朝去從了軍。
林葳蕤拍拍顧惜昭的肩膀,悄聲告訴他:“那位白明小將,是我的故交,他是個很有趣的人,你與他聊聊就知道了。”
林朝英看到林葳蕤那麼關心顧惜朝,頓時覺得這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樣的師姐師弟之間的相互扶持更加好的事情了,顧惜朝卻能聽懂林葳蕤的畫外音。
他剛進軍中,不過是個新兵,如何能與那已在軍中嶄露頭角的白明說得上話?
若是他沒本事讓兩人說上話,那何談“聊聊”……更逞論之後的“提攜”一說?
送走了顧惜朝,林葳蕤尚未想好怎麼和林朝英單獨講話,就收到了飛鴿傳信。
她看完手上的信後,將紙一揉,丟到了茶水裡,看著紙片在茶水裡爛成了紙漿,將紙漿往窗外一潑,毀的一點痕跡都不留。
林葳蕤抓著這隻信鴿,衝著林朝英柔和的一笑:“師父,鴿子你如今喜歡吃烤的,還是燉湯喝?”
林朝英瞧見林葳蕤的笑容,立刻丟下那天外仙子的自尊,奔過去抓著她的手,連聲道:“寶寶,寶寶,是為師錯了,你衝我發脾氣也好過這樣子啊。”
林葳蕤她聽見“寶寶”這個叫法就覺得頭大如鬥。
這見鬼的稱呼她如今是私下裡都不想聽見好不好。
她耐著性子哄著自己那位壓根就不曉得“為人師表”四個字是什麼意思的師父:“我沒有生氣。”
林朝英眼巴巴的看著她:“真沒生氣?”
她點點頭,“真沒生氣。”瞧見林朝英還想就這個話題永無止境的反覆問下去,林葳蕤立刻抬起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再問下去,我就真生氣了。”
她這麼說了,林朝英就真相信自己的弟子。
他輕輕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寶寶,你可嚇死我了。”
林葳蕤將那信鴿往外一丟,信鴿逃出生天,立刻撲凌著翅膀飛得遠遠的。
林朝英瞧見今晚的菜飛跑了,臉上便露了焦急的神色。
“誒誒誒,鴿子飛跑了,我們今晚吃些什麼?”
“餓一頓。”
林葳蕤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回答。
“連夜趕路,我們到擲杯山莊吃鱸魚膾去。”
林朝英一聽有美食,雙眸便亮了起來。
她送走相處四年的顧惜朝的時候尚縈繞於胸的依依不捨之情,也煙消雲散了。
說到底,她本來就是不懂、不清楚——離別苦——的人。
她怕是從未因某個特定的人而有過“牽腸掛肚、愁思百結,恨不得日日夜夜都能與對方時時見到”的情緒吧。
林朝英與林葳蕤二人披星戴月,日月兼程,一路上跑死了不少良駒,這才在冬至之前到了松江府的擲杯山莊。
一進松江府的大門,二人便下了馬,林葳蕤與林朝英不牽著馬,這馬也乖乖的跟在二人後頭。
松江府的人大約有十之七八知道鐵口直斷的林葳蕤的大名——從古至今,大家都特別喜歡各種刺激又狗血,還帶著各種峰迴路轉劇情的評書段子。
但說起林葳蕤師承何處——普天之下,怕是除了顧惜朝之外就沒人知道。
林葳蕤的相貌,廣大群眾卻並不清楚。比起四條眉毛的陸小鳳,或是特別的特立獨行的盜帥楚留香……與這些人相比,林葳蕤就相形見絀的多了。
但她在其他有心人的眼中,卻比這二位更加的富有傳奇性……或者說,靠譜度。
她指著剛落葬的墳包便對那家人說“你再不將棺材開啟,那可就真的殺死了你的兒子”。
依她所言開啟了棺材,這才驚覺這棺中已然氣絕的兒子卻是並未死去。
“不過是閉了氣過去,就這麼草草埋了可怎麼成?”
這一戶人家姓花,那位兒子便是花家的嫡子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