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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錦捂住了耳朵。啊,他好吵!
其實若在尋常時候,徐牧之是不可能順順利利地進來的。只不過他今日跟著王太醫,旁人當他是王太醫的藥童,竟一路暢通地走到燕飛樓來了。
適才就連疏影暗香也沒起疑,這會兒聽了二人對話,倒覺出這少年身上確有幾分矜貴之氣。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疏影笑道:“世子爺您坐。我們姑娘治病要緊,等姑娘診完脈,再來同您說話。”
暗香則跑去次間向劉氏稟報了。
此刻的次間相當熱鬧。
陳姨娘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道:“老夫人,衍哥兒是妾的心肝兒,況且他才出生沒多久,百日還沒到呢,正是最離不開孃的時候……”
老夫人冷笑道:“衍哥兒只有一個娘,那就是我的大兒媳婦。”
陳姨娘扇了自己一巴掌,連聲道:“是妾說錯了話,該打該打。”
劉氏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輕輕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姨娘別不知足了。老夫人親自教養衍哥兒,多大的體面,別人想求都求不來。”
陳姨娘只好順著她的話說:“夫人說的是。我只是……只是怕衍哥兒擾了老夫人休息。”
老夫人慈祥道:“自家的親孫子,什麼擾不擾的。採杏,去把慈暉堂的東廂房收拾出來,明天就接衍哥兒來住。”
陳姨娘黯然地垂下眼。
劉氏見她如此,心頭終於暢快了一點。
“至於墨姐兒,也別在這兒礙眼了,去祠堂跪著吧。”老夫人擰著眉頭,望著底下一臉不服氣的宋如墨,“陳氏,你好壞也是世家出身,得閒就陪墨姐兒抄幾份《閨訓》吧。別再讓她冒冒失失沒個閨秀樣兒,跟沒人教似的。”
這卻是連陳姨娘一塊兒罵了。
陳姨娘銀牙暗咬,低頭斂眉說了聲:“是。”
這時暗香急匆匆地跑進來,走到劉氏身後,附耳說了幾句,後者勃然變色,當即站起來,道了句“我去看看錦姐兒”,就快步走了。
行到宋如錦房門前,劉氏忽地頓住了腳步。
裡頭傳來自己閨女嬌憨的笑聲,還有這個年齡的少年特有的、略帶嘶啞的嗓音:“錦妹妹你快躺好,可不能再著涼了。”
劉氏拐到旁邊的明間,掀起簾子一角,朝內望去——自家女兒半躺在床上,上身穿了一件半舊不新的錦緞小襖,歪靠著大迎枕,笑得明媚可人。靖西王世子搬了張繡墩坐在床邊,正朝宋如錦做鬼臉。
劉氏有一瞬間的恍惚。
朝氣蓬勃、美好明亮的場景,總是讓人著迷的。
“妹妹身子弱,我這個長命鎖就贈給妹妹,我從小到大都沒生過什麼病,都是這塊瓔珞在護佑我。”徐牧之一面說,一面把手伸進裡衣,解脖子上的金項圈。
一旁的疏影連忙攔住,“世子爺使不得,這是護身符,要戴一輩子的。我們姑娘也有,是義安侯老夫人給的,姑娘剛出生就給戴上了。”
徐牧之愣了一下,竟也沒有胡攪蠻纏,而是從善如流地把長命鎖收了回去,言之鑿鑿道:“我爹是大將軍,以後我也是大將軍,將來大夏的邊疆和子民都是我護著的,錦妹妹也是我護著的。”
然後又一本正經地添上一句:“我比護身符管用多了,一定不會讓錦妹妹再生病遇災了。”
宋如錦一臉欽佩,傻乎乎地點頭。明媚的日光被窗欞切割成一束一束的,照在她眉眼彎彎的臉上,就像撒了一層碎金。徐牧之忽然覺得她眸子裡映著霞光,耀眼得灼目。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本想碰一碰宋如錦的臉蛋,又怕她不高興,最後只摸了摸她散開的頭髮,痴痴地說了一句:“妹妹真好看。”
劉氏額上青筋一跳。
這登徒子!
四月中,今上病了一場,身體山河日下,大不如前。太子監國,重用太傅宋懷遠、禮部尚書唐白實、太常寺卿周嘉等文臣,對靖西王為首的一部分武將輪番施壓,暗示他們上表乞骸。
如今太平盛世,不需要太多武將。兵權在外,太子殿下也不放心。
這幾日眾人下了朝堂,都不免隱晦地提一句“當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哪”。
宋懷遠自然是春風得意的。陳姨娘瞧著他心情好,明裡暗裡提了不少“把衍哥兒接回來住”的話頭。
宋懷遠早已應承下來,就等著找個機會跟老夫人說。
正巧四月底就是老夫人的生日。
老夫人今年五十大壽,是整歲,要好好辦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