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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昱微微眯起眼,奇怪道:“可是晚膳後天黑,就看不見了。”
溫彥之道:“你上次在山上亦是夜裡挽弓,不也百發百中、箭無虛發?我也要同你一樣。”
這句話倒是簡單,卻好似捧溫熱的清泉,澆在齊昱心裡叫他別提多受用,只覺溫彥之今日比過去哪一日都可愛,到這時候還能說什麼不好的?便是夜裡真太黑,他將十里八鄉的燈籠全買來在外頭照上也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
——朕的溫彥之如此崇拜朕,想要什麼,朕就給什麼。
——何況他還想同朕一樣,甚好,甚合朕心。
於是暗衛幾個看見皇上興致勃勃地拉上溫員外,轉身去了書房。
——噫,我們要捂眼睛了。
——皇上要帶溫員外看摺子呢!
一天裡大事化作小事數樁,日頭偏過西去,方知桐回了府進花廳與眾人一道坐了用膳,竟同溫彥之又打了個一切定然的眼色。
齊昱忍了好一晌,才沒有起身伸手去把溫彥之的眼睛蒙上。
飯後歇了會兒,溫彥之如約收拾了弓箭等物,別過眾人,跟著齊昱往外走,提議道:“不如去縈澤口好了,夜裡勞工民兵散了,那邊有一處丘臺甚寬敞。”
齊昱笑睨他一眼:“怎麼,還放心不下的你河道,夜裡都要去看一眼。”
溫彥之聞言,竟是有些好笑,只順著他說:“你怎麼知道。”
齊昱抬指刮他鼻頭:“我甚麼不知道。”
跟在後頭的暗衛幾個突然一陣忍笑聲,在齊昱冷眼掃過去時,又憋著嘴噤若寒蟬。
而溫彥之只是垂頭不說話,新月初升下,銀練拂過他耳鬢,齊昱竟覺這呆子的笑意中帶了抹狡黠,細看間,卻又瞧不見了。
如此漫說談笑著,縈澤口大壩已在對岸遙見,離這方大約二三十丈遠,江中水鳥低低掠過,飛到對岸青山疊翠中的墨影中消逝。月影闌珊,江邊不多的樹枝漫垂了枯枝戳進江面,垂眼一瞧,他們所站的丘臺下遙遙立了棵樹,杆上繫了根帶紅綢的繩子,而繩子的另一端已高高長長地扯去了對面大壩頂上的一個土包。
“那是何物?”
齊昱一邊從溫彥之背上摘了弓箭,一邊有些奇怪地看著那個土包,他記得之前第一回見著大壩時,其上並無此物。且往兩側看看,大壩頭上這樣的土包大約有十來二十個。
溫彥之從齊昱手裡接過弓箭,頗為緊張地捏了捏手心,“龔兄說造物斥資尚有盈餘,故我與知桐近日正想試試,能不能將那大壩改一改,便做了些土包做蓄水試驗。”
話關江山社稷,齊昱又挺感興趣:“這大壩要如何改?”
溫彥之抽出支箭來,遙指山脈正色道:“齊昱,你看對岸的清屏山。東、南、西三面地勢較高,北面地勢低窪,向縈澤口傾斜,是故每逢夏秋雨季,山洪暴發,北地就極易形成澇災,淹沒良田;雨少時又常常出現旱災,顆粒無收。我與知桐想效法芍陂之法,宣導川穀,陂障源泉,灌溉沃澤,堤防湖浦以為池沼,鍾天地之愛,收九澤之利,以殷潤國家,百姓故得家富人喜。摺子已遞在你案上,今日你還沒翻到,回去我陪你看看,你再定奪。”
齊昱立在丘臺上,高風輕忽帶過他袍擺,鑽進袖口讓人生冷。溫彥之言辭清晰明瞭,聲如撞玉極為好聽,光聽著這些話他就覺得此法挺好,細想來也是利國利民的事情。
他看著對岸的山色天光,這一刻忽想起數年來山河中滌盪,權勢裡搖曳,國事沉浮,一身榮辱從少年時帶著黃沙裡的血水,到今日嵌進江湖裡的塵沙,竟就這麼叫他捱到了二十八歲。
原來已過了那麼多年。
心念微動間,他垂眸回頭去看溫彥之,忽而瞭然地問他:“溫彥之,這才是我的生辰賀禮?”
“不,等大壩修好就太晚了。”溫彥之從袖口掏出塊灑了黑粉的巾帕包在箭尖上,將手裡的箭搭上了彎弓,箭尖直指對岸壩頂正中的那塊土包試了試,微微沉氣,而後忽然蹲身將箭尖巾帕抵在丘臺上重重一劃。
齊昱微詫的神色中,箭尖經那一劃竟燃起了瑩藍的火焰,下一刻溫彥之站起來,目色定定鎖住對岸那土包的正中,搭弓挽箭,倏地放手!那箭羽帶著瑩藍的火光從江岸破風而出——
“力道輕了,角度也不對。”齊昱搖了搖頭,唇角勾著笑,靜靜看那截燃了鬼火的箭,果然,那箭從半空中晃著跌入江水裡,疏忽便被淹沒不見。
溫彥之雙手頓在拉弓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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