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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加重了力道,連著錘了十數下,打著打著,心裡又覺得酸楚委屈起來,便又偏過頭去。
馬車穿梭在雨中,韓玠紋絲不動,卻清晰的捕捉到了謝璇泛紅的眼眶。
“璇璇,你在躲我。”他凝視小姑娘的眼睛,“那玉珏是故意摔碎的。”
“是啊,就是在躲你!”謝璇瞪著眼睛將淚意逼回去,扭頭看著韓玠的時候,臉上就只剩冷淡,“我不想跟你有半點牽扯,這樣說滿意了麼?”
“討厭我就咬吧,多用力都行。”韓玠說得一本正經,近在咫尺,可以看見她的額髮上有點水珠,怕是剛才風大斜吹過來的。他拿袖子擦掉水珠,順道將手腕遞過去,另一隻手彈彈腰間佩刀,“或者拿月華刀砍我也行,只要你消氣。”
——哪怕將他砍成碎片,那也是應該的。
謝璇卻哼了一聲,嫌棄的皺眉,“你的手腕還沒洗。”不想再看他,背轉過去面朝車廂壁。
韓玠紋絲未動,將手掌貼近她的肩頭,“那我洗了再給你咬。”
外頭滾滾的雷聲作響,那雨聲似乎消停了些許,風卻鼓得車簾呼呼作響。
謝璇心裡愈發覺得憋悶。被他困在角落裡,便覺這車中滿滿的全是韓玠的氣息,提醒她許多前世的記憶——
他來玄真觀看她,陪她渡過許多漫長枯寂的時光;她穿著鳳冠霞帔嫁給他,新婚的花燭裡,他滿含情意的親吻,卻最終化作用力狂暴的疼愛,於被翻紅浪之中,將她送上雲端;他遠赴雁鳴關,臨行的前夜百般不捨,將她緊緊擁在懷裡,像是要嵌入身體;他從雁鳴關歸來,整個行禮包中全都是她喜歡的零嘴和邊塞特產,風沙吹得他面板粗糙,沉澱的思念釋放時,掌心的繭子摩挲過身體,帶給她的只有戰慄……
他是她前世最極致的溫暖與歡愉,也是最極致的失望與怨恨。
他既然愛著她,為何又要將她扔在京城,獨自承受那些困難?
歸根到底,他愛著她,卻抵不過功名抱負、家國天下。
那是個值得敬仰愛戀的男子,卻不是值得託付終身的夫君。她已經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再去愛他,她所有的希冀與毅力,都已在四年的苦等和韓夫人的刻意刁難中消耗殆盡。
重活一世,她只想安安穩穩的,體味從未有過的天倫之樂,哪怕那個男子未必是她愛戀的。
冰涼的雨絲落在臉上,與不知何時流出的淚水混合,順著臉頰流淌。謝璇的額髮溼漉漉的貼在額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盡是霧氣,小小的人兒縮成一團,明明滿腹委屈,卻只是安靜的坐著,一聲不吭的流淚。
韓玠的心彷彿揪成了一團,無法呼吸一般。
他猛然按緊了側簾,伸手將謝璇擁進懷裡,緊緊的貼著胸膛。握慣刀劍的一雙拳頭死死的攥著衣袖,微微顫抖。
他曾跋涉過荒漠大河,經歷火海刀山,熬過粉身碎骨之痛,受盡了苦楚,只為尋得一次重來的機會。然而那所有的痛苦折磨加起來,都比不上如今的鑽心之痛——
要怎樣,才能叫她如以前般單純快樂?
要怎樣,才能彌補那些歉疚和遺憾?
☆、第24章 前世番外
十月的雁鳴關,風寒如刀。
在京城裡,此時也許只是薄雪初落,林木蕭蕭,而在塞北大地,蒼茫起伏的原野之間草木早已凋零,只剩一片枯黃蕭瑟,偶爾立著幾株老樹,也是禿了枝椏,身無片葉。
子夜裡冷冽的風呼嘯著捲過,掠起地上的黃沙,將那月色攪成一團渾濁。
韓玠騎馬獨自立在蒼茫原野間,身上的鐵甲冰寒透骨。
他的戰袍早已成了碎片,斑駁的血跡自鐵甲的縫隙裡滲出,此時已然凍得僵硬。肩上、背上、腿上、手臂,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他握劍的手也是血紅色,在寒風裡凍得麻木。
然而更麻木的卻是原本藏著熱血的胸腔,赤誠的報國之心早已被撕得粉碎,此時此刻,心中眉間,刻著的全都是憤恨——遠在京城的靖寧侯府舉家被斬,雁鳴關外追隨韓家父子的將士無一例外的被人暗算清洗,短短一夜之間,這座固若金湯的城池裡,鮮血染遍。
韓玠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父子三人苦守塞外,拼了性命守著這座北地要塞,防住了鐵勒人無數次的猛烈攻擊,卻未能防住那位新帝不知何時佈下的羅網。
昨夜入睡前還沒有半點異常,然而就在半夜,父親韓遂被人在營帳內暗殺,隨即由副將拿出新帝的聖旨,宣佈了靖寧侯府謀逆的罪名。天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