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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將地上打得溼滑。謝璇還沒走到院門,便覺濃濃的不適傳來,腳下一滑,重重跌倒在青磚鋪就的甬道上。
手裡的玉珏跌落,散為數瓣。
腹部有劇烈的痛楚傳來,他留給她唯一的念想,恐怕也要沒了。
謝璇的意識有些模糊,看著芳洲驚慌失措的蹲身叫她,隔著雨幕看不清她的臉,只有腹部的劇痛清晰傳來。火把映在夜雨中,盔甲齊全的將領闖進來,模模糊糊是昔年韓玠的樣子。
韓玠還是記憶裡笑容溫暖的玉玠哥哥,她卻早已不是乖巧懵懂的謝家幼女。這四年,為人妻,卻與夫君兩地相隔、聚日短少,愛戀化為思念,再化為幽怨;為人婦,卻被婆母暗裡刁難、處處設伏,除了小姑子傾心相護,幾乎要無依無靠。
母親在她出生時就不要她了,父親對她並沒有太深的感情,這世上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韓玠。可死亡近在眼前,他卻還在千里之外。
謝璇的目光掃向碎裂的玉珏。如果不能生死相伴,永結同心又有何用?如果姻緣裡只有刁鑽的婆母而無體貼的夫君,兩姓之好又從何談起?
沉睡之前,她忍不住想,不知道韓玠聽說了她和孩子一起喪命的訊息,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後悔?
可那些她都不會知道了。
若有來世,願陌路,不相逢。
若有來世,再不做乖巧自矜的姑娘去討人喜歡,卻最終落得滿腹苦怨。
她多渴望,能夠任性恣肆的活一回。
謝璇沒想到,她居然會回到小時候。
雖然是頭昏腦漲的躺在病榻上,然而瞧著陪在身邊的姐姐和雙胞胎弟弟,瞧著窗外明媚的夏日陽光,謝璇便忍不住的想微笑。
屋裡的一切都是熟悉的,華帳垂落,瑞獸吐香,床頭的小矮几上,芳洲折來的一束丁香中間夾雜著細碎的流蘇白花,淡淡的散著馨香。她還只是個十歲的小姑娘,沒有被繼母騙去道觀遠離家人,姐姐還是端方的謝家長女,弟弟還會機靈的趴在她的床頭,一雙眼睛黑白分明,而不是前世渾濁痴傻的模樣。
謝璇唇角的笑意怎麼都掩藏不住,姐姐謝珺看了半天,終是板著臉訓她,“再這樣傻笑,叫父親看見,還當你被水泡傻了。”似乎真擔心謝璇發傻,又伸手試她額間的溫度,自語道:“還好沒發燒。”
“謝玥藏著壞心推我入水,我要是變傻了,豈不趁她的意?哼。”
謝珺聞言愣住,“你說……是五妹妹推你的?”
謝璇被這反應攪得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她小的時候沒有母親愛護,又為祖母不喜,便格外乖巧聽話,總想著討人歡心,素日裡對那位繼母也十分忌憚。所以那日謝玥推她入水,被繼母提前警告過後,她是沒敢反抗,藏了實情的。
也難怪謝珺會驚訝,前兩天謝璇還咬死了說是自己不小心跌進水裡,如今一覺醒來就輕輕鬆鬆的改了口,能不詫異麼?
姐弟三個正在這裡大眼對小眼呢,外頭謝縝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璇璇落水了麼,怎麼樣?”他從外頭就心焦的詢問著,進了屋裡的時候見著躺在榻上的謝璇,大步走了過來。
謝璇立馬換上了病後的悽哀神色。
她前世對於父親多少有些怨恨,如今見著他,也不會像見到姐姐和弟弟那樣高興,尤其見到隨之而入的謝玥母女後,就更加笑不出來了。
“爹爹……”謝璇癟了癟嘴,淚花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謝縝這時候對她還是挺疼愛的,就著謝珺讓出來的位子坐了,問道:“大夫說你落水受寒,現在好些了麼?怎麼這樣不小心!”
謝璇委委屈屈的坐起來,泫然欲泣,“頭疼得厲害,鼻子裡也難受。爹爹,不是我不小心的。”她瞧了謝玥和繼母羅氏一眼,有點畏懼的往後縮了縮。
謝縝倒是沒在意這點細節,“不是說你大意之下落水的麼?”
“那是夫人教我這樣說的。”謝璇小心的低下頭去,偷眼看了看羅氏,“爹爹沒回來,我……不敢說真話。”
一句話叫滿堂皆驚。
羅氏怎麼都沒想到謝璇居然會這樣說,一時間滿面詫異,瞧了謝縝一眼,慌忙道:“這孩子怎麼這樣說。”慶幸手裡拿著個藥瓶子,當著謝縝的面便放在了謝璇面前,關懷道:“莫不是燒糊塗了?讓我看看。”卻是避開謝縝的目光,狠狠的瞪了謝璇一眼。
謝璇要是現在還怕她,那可真就白活了,當下道:“那天咱們去謝池的時候,很多人都在,五姐姐推我入水,采衣她們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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