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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自己扔在半路,只虛虛嗯了一聲,便已經進家門了。
將她放到床上之後,季明德也頗為君子的陪她坐了片刻,臨走時還說了句:“我晚些再來看你!”
寶如仍舊沒回話。她只能看見他的鞋子,青緞面,千層底的白布鞋,上面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再接下來,等到巳時一刻吉時,在隔壁大伯季白家的正堂大廳裡拜的堂。兩個妻子一個丈夫,堂上一父兩母,同時喊,同時拜。
拜完之後,季明德先抱她回自己家的小院,一路上急急匆匆,因為胡蘭茵還在正堂裡直挺挺的站著,也在等他抱回洞房。
他走的有些急,微喘氣,寶如也不敢吭氣,緊掰著他的肩膀,生怕叫他顛下去,倆人俱像行兵打仗一般。
然後,寶如一個人便被扔在這空蕩蕩的小屋子裡,一坐就是一整天。
待婆婆一走,寶如大鬆一口氣,又去摸床上的花生來吃。
再等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楊氏又進來。
接著有人進來擺席面與酒,剛擺好,外面一陣沉沉腳步聲,挑簾進來的想必是季明德。老孃方才在隔壁大鬧一通,估計是個人臉上都掛不住,他倒還聲音平和:“娘,兒子自會照料寶如,你快去歇著吧!”
燈照的紅蓋頭影影綽綽,寶如可以看到婆婆和丈夫的影子。
楊氏一把扯過季明德,指著牆上那幅畫兒,聲音壓在嗓子裡:“爭取一回就有,明白否?”
季明德虛推著母親,應道:“兒子曉得,您快去吧!”
終於關上門,他在門上停了片刻,仰了仰脖子,再轉過身來,寶如看不清他的臉,只見他走了過來,停在自己面前,站了約有三息的時間,才伸手取過桌上稱杆,輕輕一下挑起蓋頭。
寶如總算看清楚季明德的臉了。
他是個很清秀的男人,面白膚淨,頜下略有青青胡茬,一件正紅色,白衽的圓領袍子,襯的他臉略泛著些潮紅。
他也在看她,牽唇笑了笑,雙頰旋即漾出深深的酒窩,叫燈影襯著深深的眉眼,倒是別有一股尋常男子沒有的甜與溫和,看得出是個性子很好的男人。
彼此才看第一眼,他眉間略有些無奈:“辛苦你等得這麼久!”
寶如應付著笑了笑,心裡卻在暗猜,方才在隔壁,他與胡蘭茵兩個吃合巹酒的時候,都在說些什麼。
平常人一生一生只入一回洞房,季明德卻是享了齊人之福,今夜第二回喝合巹酒,他熟門熟路扶寶如起身,拉開椅子讓她坐下,揭開砂窩蓋子盛了碗麵遞給她,特意在上面壓了兩筷子雞絲,說道:“只怕你也餓極,不必拘禮,快吃吧!”
寶如接過碗來,挑眉飛快看了一眼,恰對上季明德的眼睛。他一雙眸子裡滿是長輩看孩子的慈愛:“快吃!”
說罷,他忽而起身,湊了過來,執過桌上酒杯斟了兩盞酒,將一盞遞給寶如,自己獨擎一盞,接著便將手伸過來,拉過寶如擎杯的手,隔著一張小桌,二人都是特別怪異的姿勢。離的太近,寶如能聞到他鼻息間略略的酒氣。
季明德見寶如還怔著,自己先一杯飲盡,將手推向寶如一側,勸道:“這是夫妻必行之禮,快喝了它!”
寶如會喝酒,曾經在京城,還是相府小姐的時候,喝的都是梅子、桑椹、茉莉那類東西釀的甜酒。
但如今不能跟那時候相比,曾經位極人臣的祖父和父親都死了,曾經相府小姐的日子,也早已離她而去。
她下意識舔了舔唇,咬咬牙一飲而盡,酒是街面上最平常的那種高梁酒,又燒又辣,嗆喉而下,辣的她頓時紅了眼眶,連咳帶喘個不停。
季明德伸手從袖中找帕子,一找未能找著,又換了只袖子,還是未找著。
這時候寶如都咳完了。她暗惴惴想,只怕他的帕子,剛才在隔壁給胡蘭茵擦嘴用掉了。
找不到帕子,季明德起身盛了碗雞湯,遞給寶如道:“喝了它,會好受一點。”
寶如接過湯碗,頗意外的,雞湯鹹淡適中,很好喝。她連著喝了兩碗,桌子上各樣菜都挑著吃了幾筷子,吃罷飯忽而轉身,便見季明德站在身邊。他拿著塊溼帕子,遞給她道:“擦把臉,好睡覺!”
寶如臉上有妝。
今天早晨三更起來絞面,上妝。是大嫂親自替她上的妝,光粉就不知道撲了多少上去,還有胭脂,質地極劣,含著一股子的煤煙味兒。
她擦過臉掃了眼帕子,白的倒還罷了,那紅紅的兩道,異常鮮豔的,是她塗了一天的口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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