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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胡府正殿,遂疾步走過去。誰知走到半途,恰就撞上喝的東倒西歪的季白叫個小廝扶著,迎面從那正房後的簷廊下繞過來,要過荷花池,想必是要去解溺。
寶如站在一從垂柳後面,倒不怕季白看見,只是覺得那扶他的小廝有些眼熟,定睛看了許久,忽而想起來,當初趙寶松被綁票,她和嫂子黃氏兩個去贖人的時候,這小廝就站在匪首方昇平的身後,也是個土匪。
在知府府上,土匪扶著季白去解溺,頗有些詭異。
寶如仍舊站在那垂柳後,等季白解完溺再回來,走到一半時,便見那小廝本是扶人的,忽而一腳踏出去,將個醉熏熏的季白踏進了荷花池裡。
醉酒之人,再落了水,季白呼嚎兩聲,連撲帶攀,攀著荷葉想爬上來,卻越陷越深,眼看吞了幾大口水,就要悶死了。
寶如呀了一聲,左右四望,隱隱見個男子站在對面大朵大朵盛開的木槿之中,顯然也在看季白在水裡的掙扎。
他忽而往前一步,寶如終於看清了,那人眉目間一股青意,冷眼瞅著季白在水裡掙扎眼看要溺死,忽而牽唇,露了詭異一笑,竟是季明德。他眼看著季白掙扎不過沉下去,轉身走了。
季白不過一個老賊,死不足惜,若以寶如的心思,這會兒就該趁著沒人,抱兩塊磚頭砸到他頭上,助他沉進荷花池淹死。可是不行啊,寶如腦子一轉,暗道生了她的那個女人還在季墨手裡,她得狼窩裡叼肉一般,藉助季白把她弄回來呢。
“來人啦,快來人啦,有人溺水啦!”寶如連忙叫道,找了根牆角豎的花鋤遞過去,叫道:“大伯,快來抓這個,抓住了好爬上來。”
季白已經被嗆暈了,最後還是胡府的家下人們趕來,把他從荷花池裡撈出來。
寶芝堂的大東家方勳才給胡魁老爹診完病,悄聲宣佈完死期,與胡魁一起吃酒,聽聞表兄掉進了水裡,親自來給季白壓胸吐水,吐到一半,忽而抬頭見寶如站在旁邊,驚問道:“這是寶如?”
寶如連忙道:“方伯伯好!”
方勳與季白年齡差不多,穿件青布衫,面容白淨,眼角皺紋頗深,看起來人很隨和。他又壓了兩把,待季白吐了髒水出來,便來看寶如。
倆人在荷花池畔一處石几上坐下,鳥語清脆,垂柳濃蔭。方勳望著面前嬌憨憨的小丫頭,她原本是胖乎乎的,兩隻綿乎乎的小胖手,手背上八個深深的酒窩兒,幼時替她扎針,一紮一縮手,但只要給顆糖,小爪子立馬伸出來,火中取栗一樣。
家業敗了,這嬌憨憨的小丫頭也落入民間,只她似乎天生的不存心事兒,瞧著還是傻傻的樣子,表面上全然看不出苦意來。
方勳常替長安各大府的小兒們看病,所以出門隨身都要帶著幾顆糖,慣性使然,以為寶如還愛吃糖,拉過她的手,將兩塊帕子包著的麥芽糖遞給寶如:“伯伯這兒有好東西給你,快吃了它!”
寶如乖乖接了過來,噙了一塊在嘴裡,麥芽糖粘牙,說起話來便帶了一絲口水:“方伯伯,去年回秦州的路上我們遭了匪,我哥哥如今得了風溼,腿腿俱麻,站都站不起來,您是我爺爺的老交情,我也知道如今我們兄妹倆不好交往,您能不能夜裡悄悄過去替他診上一回,或者能替他治好病了。”
方勳嘆了一聲道:“如今長安,是王定疆和尹繼業的天下,我一個白身之人,即便看到趙相落難,也不敢伸手,你明白我的難處否?”
寶如眼圈一紅,連忙道:“明白,我明白伯伯的難處。”
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落了難,不踩上一腳就是好的,畢竟大家都要明哲保身。
方勳道:“你明白就好。如今雖說風頭過了,可王定疆還未放過你們兄妹,我也只能盡力相幫。衡兒已經去找寶鬆了,想必此刻已在替他診治,他的火針炙的比我還好,有他幫你哥哥,他一定會站起來的。”
寶如一聽方衡也來秦州了,還去替哥哥灸火針,喜的跳了起來,含著塊糖給方勳福了一福,轉身就跑。
方勳自然也跟著,要送寶如出去。
仍是方才那果園子裡,王朝宣也聽到隔壁大喊救命的聲音,但記掛著寶如不敢遠走,正自無聊著,便見一個小廝笑呵呵端了杯茶上來,連連叫道:“王舅爺怕是口渴了,快喝杯茶解解渴兒!”
王朝宣掀開蓋碗,秦州人常喝的八寶茶,裡面有葡萄乾兒,桂圓粒兒,還有幹杏脯,泡的香香甜甜。他捧起來自然就呷了一口,仍是看著方才寶如走的那個位置,焦急等寶如回來。
知府夫人王氏恰自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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