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3/4 頁)
爭個成敗,勝的那個,自然可以與她春風一度。至於敗的那個,既便是王,也只能含羞而退。
赤炎與一個奴隸相鬥,當然不肯輸。秦州來的少年赤手空拳,看似功夫平平,卻總能於關鍵時刻反敗為勝,倆人整整打了一夜,眼看天亮,那少年忽而一記鎖喉,將赤炎抵在牆角。
當時那少年臉上猙獰的笑,頰側劇烈顫抖的酒窩,分明就是今日的季明德。
“當六月麥子新熟,你們就是蝗蟲,搶糧,擄人,我們秦州百姓在你眼中,不過肥羊對不對?”季明德忽而左手發力,卸了赤炎的兩隻肩胛:“今日我也得叫你嚐嚐,做肥羊是個什麼滋味兒!”
那一夜,赤炎的王府叫漢人土匪搶掠一空,放火燒成了灰燼。
之後,赤東贊普的責難,土蕃貴族們的恥笑,赤炎為血洗恥辱,才會入漢地求學,以期能抓到那面帶酒窩的少年,擰斷他的脖子。誰知他主動找上門來,手中還攥著他一母親弟弟的性命。
赤炎生生吞下屈辱,閉了閉雙眼,算是在屈辱中臣服,認輸。
季明德再重複一遍:“土旦的命便是公主的命,到了邏些,保護好福慧公主,我隨時要,你得隨時把她給我送回來,否則,王旦必死無疑。”
赤炎率先出了公主寢室,再面對圓桌前兩個手兒相牽在一起,明媚動人的中原閨秀,滿臉已是溫柔和沐的笑:“與寶如姑娘此番無緣也不打緊,畢竟送公主至邏些後,本王便會再回到良薛,屆時若至秦州,還望寶如姑娘記得今日的承諾,好好招待一番本王。”
話裡有話,赤炎當然不肯善罷干休。
寶如容色有些僵,也是一笑:“好,必定!”
倆人在裡間吵架時,寶如聽了個隱約,暗猜赤炎也非善類,否則季明德不會威脅他。所以已經對他頗有幾分厭惡了,對李悠悠將來的前途,也平添不少擔心。
因方才季明德與赤炎交涉時,一直說的土蕃語,所以李悠悠此時一頭霧水,拉過寶如連連問道:“怎麼,季明德不肯放你走是不是?我這兒有嫁妝銀子,他想要多少我都給他行不行?只求你陪我一起去邏些,好不好?”
她說著,已經要召丫頭來翻箱子了。寶如握過李悠悠的手,低聲勸道:“若將來有機會,我定不顧千山萬水去看你,但如今我已在秦州紮了根,是真的不能跟你走。你一定記得保重自己,好不好?”
畢竟有外人在場,李悠悠不便明哭,拉著寶如的手不肯叫她走,斗大的淚珠不停往外嘣著。
寶如亦忍不住眼淚,出了門還在勸李悠悠:“一路上勿要挑食,我聽我爺爺說過,越往西走水越硬,一定要連滾三遍才能喝,否則那水瞧著開了,實則還是生水,喝了拉肚子會要人命的。”
李悠悠連連點頭。寶如想來想去,一時間想不到還有什麼可交待的,緊握著李悠悠的手道:“須知嫁了人就不比在閨中做女兒時,赤東贊普也不止你一個王妃,記得與他的妻子們和平公處,無論那一個,切勿太親近,也切勿太疏遠,你是大魏公主,咱們中原的文化、禮法、教養,便是你最厚實的底蘊。
你謙懷以德,赤東贊普就算不愛,也會敬你,於一個王妃來說,王的敬,比愛更重要。若你不知道該怎麼做,就多讀一讀前朝文成公主的傳記,她怎麼做,你便怎麼做,明白否?
閒了記得寫信,那怕三五年才能到,我也會一直等著,好不好?”
愛易變,但敬由心而發。寶如倒不擔心李悠悠是否受寵,漢家姑娘外相嬌美,胸懷謙渥,李悠悠又是世家教養出來的好姑娘,就算因為語言不通不能由心發愛,赤東必然也會寵她一段時間。
但寵愛不能叫李悠悠在那陌生的地方長久的活下去,她若想安穩而健康的活著,王由心而發的尊重,才是最重要的。
李悠悠連連點頭:“好,我全聽你的。”
可事實上這些全是虛的,一國公主和親,兩國之間若和便罷,若戰起,第一便是斬和親公主。李悠悠就算九死一生能到邏些,其命運與出路,全憑天意。
怕惹李悠悠難過,寶如當場並未哭,直到出了內院門,踮腳看李悠悠在院子裡哭的前仰後合,才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哭哭啼啼往外走著,忽而身後一人喚道:“寶如,寶如!”
她回頭,見是父親的舊相識張闊,他是隨公主入蕃的使臣。寶如點了點頭,叫了聲張叔叔。
張闊鬼鬼祟祟左右四顧,悄聲道:“趙相一府凋零至此,我們所有秦州人都該覺得慚愧,你們在秦州過的可還好?”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