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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壓的平平展展的路走著邊走邊說:“秦州人有錢都愛起大宅蓋錢倉但咱們季大爺與那些人不一樣。他是個深藏不露的人錢全藏在地下,這便是他進金銀的老路瞧見沒?拉銀子的車能把荒地壓成平路,可見進了多少銀子。”
季白家有地庫的事情寶如早就聽楊氏說過。他後院有處石榴園據說那石榴園子下面整個是空的,這些年掙來的上萬金銀,都鎖在那地庫裡。
但是除了他,能進出那金銀庫的不超過三個人。這些年總有個姨娘替他管帳,但一般管不過三年,就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而死了,死了就再換一個聰明伶俐的進來。如今管金銀庫的,恰就是那蓮姨娘。
進了一處柱歪簷斜的爛棚子,有一處門敞著。寶如跟著黃五進門,下樓梯,兩旁燈火昏昏,往下走了約有兩三丈,這地庫才算見了底。
接著便是一條瀰漫著潮腥之氣,窄而長的通道。道中似乎那裡漏了水,一聲聲不停的嘀嗒嘀哄作響。
黃五不是第一回進這地庫,卻也不敢大聲兒,見寶如四處張望著,悄聲道:“嫂子,笑一個!”
寶如還不知季明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不知黃五幹嘛要帶自己進季白家的地庫,一顆小心肝兒懸的老高,那能笑的出來?
只她向來性子和善待人和氣,不好拗這整日跟著自己的小土匪,遂抿著唇使勁兒一笑。
黃五長舒了口氣:“千萬記得一會兒進去一定要帶著笑,否則三更半夜的,大哥一瞧我沒把你哄高興,會剝我的皮。”
寶如噗嗤一聲,這下是真笑了。
她本兩隻眼兒圓圓,一笑浮浮的臥蠶,十五歲的少女,帶著嗔惱與忐忑的笑,在那明明滅滅的燭下嫵媚靈動,半是大家閨秀的矜持,半是小家碧玉的含羞,生動,甜美,只那一笑,黃五竟自慚形穢,羞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大張著嘴巴,口水自嘴角竄流而下,連忙又一把抹了,抽了自己一嘴巴道:“該死該死,我怎能如此盯著嫂子看呢?”
忽而不知何處漏了一聲呻吟,像是個將死的人最後往外吐的一口氣。嗒嘀之聲愈甚,寶如聽的分明,應當就在不遠處。
她聽著那呻吟聲分外熟悉,往後退了一步,再側走兩步,那是一處穹頂彎彎的窯,頂掛鐵索,上面掛著個血肉模糊的東西。
黃五追了過來,欲拉寶如,又因為自己的手太醃瓚而不敢伸,小聲勸道:“嫂子,那裡掛了頭正在剝皮的牛,血呲糊拉髒的很,快別看了,咱們趕緊走吧,大哥還等著呢。”
寶如已經看到了,似乎是頭小牛犢,倒掛著,皮已經被剝了個光淨,下面接著一隻盆,血匯成珠,往那盆裡滴著。
她轉身欲走,那像牛犢的東西忽而屈了屈,又一聲哼。而那失了面板的肋扇,還微微屈顫著。看到她的瞬間,最下面有兩個東西撲扇撲扇。細看,竟是兩隻眼睛。
寶如手捂上嘴,險險欲叫,沒敢叫,轉身問黃五:“五哥哥,這究竟是誰?”
“胡知縣的侄子,胡安。”既她看見,黃五也就不瞞了。
寶如往前兩步,細細打量,這才看清那果真是個人,通身被剝了皮,像掛在街市上出售的小牛犢一樣,兩條黑黝黝的鐵勾勾著兩隻腳,慘無人狀。更可怕的是他居然還活著,還在往外吐氣兒。
“季明德干的?”寶如一臉的鎮定,再問黃五。
她其實是被嚇傻了,可在黃五眼裡,這寶如嫂子平日溫柔,遇大事而不慌不亂不叫,堪是土匪們大嫂的風範。
除了稀罕她那驚鴻一笑的美,更佩服她這大家風範的氣魄,暗暗伸著大拇指,跟在寶如身後屁顛顛道:“在隴南書院裡,你下山之後,我和黃四兩個捉住了胡安,大哥一怒之下直接將他拎到這兒,生剝了他的皮。我瞧他至少還能活到明兒早上,嫂子覺得呢?”
季墨審案的時候,前後大概一個時辰,季明德不知所蹤。寶如還以為他是不好調停兩房妻子所以躲了,沒想到他竟然趁著那點兒功夫,把胡安帶到這地庫裡,在生剝他的皮。
她不甘心,回去再看一眼,那失了皮連人形也沒了的醃瓚東西,間或漏一聲呻吟,像是從地獄傳來的,惡鬼們的嘆息。她見牆角豎著幾把短刀匕首,指著道:“五哥哥,行個好兒,一刀捅他心窩,給他個解脫吧。”
王朝宣成了一棺的臭水,胡安被生扒了皮,但凡對她起過邪念或者動過心思的人,季明德皆讓他們進了活地獄。
她半驚半懼,又有空前的安全感。
這滿秦州的地痞們,惡鬼一樣,季明德是那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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