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部分(第3/4 頁)
便是她新的人生,新的開始。
從府正門娶進來的妻子,自然也從府正門出去。
三輛馬車依次而出,尹玉卿就坐在最後一輛車裡,車裡各類首飾匣子堆的太高,她坐不下了,只能搭在沿子上,兩腳晃盪著,伸手接著天上紛紛揚揚的雪,和旁邊要送她出府的苦豆兒兩個說著天時,倆人一起頑皮,伸出舌頭舔著天上飛下來的雪沫。
李少源居然就等在府門外,仰面道:“當初沒能迎你入府,我送你一程,如何?”
活到眼看二十歲,尹玉卿愛了這個男人將近二十年,還是頭一回見他於風雪中,笑的那般明朗好看,可惜了的,那是終於掙脫婚姻枷鎖之後,卸下疲憊之後爽朗的笑。
尹玉卿正在馬車上和苦豆兒兩個嬉鬧,於雪中一手搭著涼傘,回眸一笑,叫道:“不必了,李少源,咱們後會有期啦。”
她的笑聲像銀鈴一般,果真多一眼都不流戀,轉過臉,舔了點沾在自己裘衣風毛上的雪,乍著雙手叫道:“如此再下三天三夜,老孃從今夜起要睡夠三天三夜都不起來,豆兒,你今夜替我暖被窩去,如何?”
苦豆兒道:“別鬧了,您莫不是吃了酒?”
尹玉卿偎在苦豆兒肩頭,望著天上紛揚的大雪,笑的無比燦爛:“並不是吃醉了,只是此生從未有一刻,如此刻一般清明,痛快,我活到此刻,才算活明白了自己。”
放下才得解脫。想當初她纏著李少源,整日糾結於你愛不愛我,你心裡有多愛我,你得表現出多愛我來。她因為父親的死,齊國府的倒臺而空前的沒有安全感,也因為寶如的存在,恨不能剜出李少源的心來,明明白白看著那上面寫著尹玉卿三個字才安心。
於是相互折磨,生不如死,此時再回想,那個執迷不悟的自己,可憐又可憎,也難怪李少源會就那麼看著她醜態畢露,當一個人連自己都沒了,又如何贏得別人的尊重。
好在,從此天大地大,她放過了李少源,也放過了自己。
苦豆兒一直把尹玉卿送回了齊國府,於大雪紛飛中,折身往自家小院兒裡去了,臨近傍晚,心靈手巧的靈郎肯定做了一桌子熱乎乎的飯菜正在等著她。
今天靈郎還請了野狐和稻生一起吃酒,大家一起吃酒聊閒天兒,好不熱鬧。
盛禧堂的暖炕上,小修齊依舊沉綿綿的睡著,一生似乎很長,但講起來,卻也不過一個時辰便講完了。
寶如默了良久,道:“所以,當初在關山裡頭,你說的那個叫人砍了頭的,實則就是你自己?”
過關山的時候,他曾講過一個故事,說有個男人,為了給妻子復仇,被人砍了腦袋在關山上,馬馱著無頭的屍體,讓他死在妻子的墳前。
她低頭在小修齊光亮亮的大腦門上吻了吻,拳頭捶上胸膛,又道:“難怪土地廟裡,東西藏的那樣刁鑽你都能找得到,果真上輩子,我是給你指過路的。”
那封血諭,若非有人刻意指引,誰能想得到她會把它藏在關山一座土地廟的磚基下?
季明德道:“你在陶罐上繪著流水人家,還有一處小院,窗前還有海棠樹。彼時,臨洮府的海棠不過苞蕾,你說,你要找一處沒有任何人能找得到的院子,和季棠兩個永遠生活在那桃源之地,也絕不會叫我找到你們。”
寶如手撫著兒子頭上的胎毛,笑的兩頰彎彎,真心實意道:“若你果真是故事裡那個樣子,我會很討厭,很討厭你。但我覺得,討厭和愛沒有關係,雖說嘴裡那樣說,但徜若你歷千里迢迢而找來,並死皮賴臉要進家門,我還是會容納你的。”
季明德眼裡似乎有淚,那雙微深的眸子,浮著淺淺的淚花,似乎頗有些不可置信,嫁給他兩年多,她還從未見他如此失態過。
“果真?”
“果真。”寶如道:“愛和厭惡沒有關係。我不知道有沒有前世,我只知道在嫁給你的那一天,在你抬起我的腳欲要給我洗腳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我心說,神啊,瞧瞧這個男人,瞧他笑的多好看,他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耐心,人生苦短,也許明日就是死期,在他的庇護與呵護之下,便多活一日,也是我的福報,我又何苦非得要自己去尋死呢?”
季明德額頭抵了過來,抵在寶如圓圓的腦門上,淺淺的抽噎著,穿過兩生漫長的旅程,他沒能尋回季棠,可他尋回了他的妻子,他最終還是獲得了救贖,他哭的比修齊最任性的時候還要悲傷。
那隻大陶甕上,雖說只繪著一間茅屋,可在門口卻放著三雙鞋。倆雙大人的,一雙孩子的。
他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