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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他低喝,聲音不覺放得輕柔,連鉗住她臂彎的手也鬆了鬆。
停了片刻:“我送你出去。”
又停片刻:“我們一起出去!”
她漸漸安靜下來,卻不看他,只盯著面前的雪地,彷彿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偶人。
他暗自嘆息,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卻只有一絲能夠辨別,便是憤怒。
他捏緊了拳,半晌方將那湧動的怒火壓下,而後拾起她的風帽,為她罩在有些凌亂的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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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玦焱沒有帶她回瑤光殿,而是直接奔向宮門。
這種地方,他不想停留,更不想讓阮玉多待片刻。
出來的時候,金家人居然已經等在門外。
見了她,姜氏爆出一聲驚呼,又急忙衝了過來,拾起她的手,上下打量,而後話就跟開了閘的水宣洩而出,說的都是宴席的美味,邊說邊衝秦道韞使眼色,有探尋,也有幸災樂禍。
秦道韞卻只瞧了阮玉一眼,就低了頭。
金玦淼要扶她,她躲過了,也不管金家二老還在地上站著,自顧自的上了車。
盧氏亦盯了阮玉一眼,神色萬分複雜,但有一條可以明確,便是厭惡。
金成舉倒是高興:“回來就好。你也沒吃上什麼東西,待回去,讓後廚給你做!”
金玦鑫也搓手憨笑:“爹最惦記弟妹了。本來咱們都要走的,是爹非要在這等……”
姜氏便瞪了他一眼,轉臉又笑著拉阮玉,下死眼瞅:“弟妹,咱們是想著若是貴妃娘娘跟弟妹聊著開心……”
金玦焱不動聲色的拂開她的手,將阮玉扯到自己身邊:“外面冷,大嫂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吧。”
話音未落,已是攜著阮玉往馬車走去。
姜氏被晾到一邊,滿肚子的八卦得不到個究竟,憋得夠嗆,只能盯著二人的背影跺跺腳,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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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簾一撂,隔絕了外面的光亮。
眼前突然變得昏暗,卻沒有人點燈,只如來時一般,相對枯坐。
所不同的是,阮玉微側了身子,向著前方緊閉的車窗,也不知那木頭窗子有什麼好看的。
車廂內很靜,靜得只能聽到車輪碌碌,靜得讓人覺得時間無限漫長,彷彿行駛在一個圓形的軌跡上,靜得人五識俱明,對一點不該屬於這場枯燥的聲響都格外敏感。
於是金玦焱聽到一聲細微的聲響,好像飛雪,輕輕飄落枝頭,與此同時,他看到那條牙色滾雲紋邊的湘裙出現一點圓痕,緊接著,又是一點。
車廂依然很暗,卻有一點晶瑩自她的眼角無聲滑落,碎光一閃,便沒入黑暗,然後裙裾便多出一點深痕。
他的心忽然一墜,竟好似有一雙手擰攪一般的疼痛。
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一隻手臂伸過去,將她攬在懷中,可是當神思迴轉,他見到的是自己的左手緊緊握著右手,竟彷彿生怕它會不聽話的飛過去。
而他的目光卻像是粘到了她的側臉上,粘到了她的淚珠上,隨著墜落,一點點的下落,下沉。
不知看了多久,他生生調轉了視線,如她一般,盯著前方緊閉的小窗,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說,她傷心了……
如何能不傷心?縱然她不喜歡金家,不想把自己當金家人,有人惹惱了她,她不高興了,會惡作劇的捉弄人家,可是在心裡,她還是有金家的,否則怎能在啟帝故意騙她出去的時候,她明明已經有所察覺的時候,依舊決定離開?她已是自覺不自覺的,想要保護金家人的性命。
那一刻,她期待的或許是挽留,可是在座的金家人,有誰替她說過一句話?
她,就這樣被無情的犧牲了,這便是商人的“重利輕別離”嗎?
是了,若是出了什麼事,阮洵也說不得什麼,誰讓那個覬覦者是皇上?而金家人大可裝作一無所知,縱然他身為丞相又能如何?
他提醒過她,讓她小心身邊人的陰謀,卻不想,陰謀換了張皮的來了。他也想了法子,可是,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遠去,在她身影消失的時候,暗暗攥緊了拳。
他是要去找她的,或許是為了完成對阮洵的承諾,不讓她受辱,也或許是不能令金家蒙羞。
他們雖是商人,但不能任人踐踏,予取予求!
而且他一堂堂男子,竟護不住自己的女人……
等等……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