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第1/2 頁)
是二十歲左右,還曾懷揣著作家夢的唐施星散發表四處,最後集結成冊的《途》。唐施放進書櫃裡,祁白嚴看過,知道她年輕時候有過這樣一個筆名。
但並不知道同學孟口中的“趣事”,更不知道她竟然在C大讀過書。
唐施進來收拾,看見祁白嚴又在翻她年輕時候狂妄不自知的廢作,漂亮的老太太嗔道:“有什麼好看的?”
祁白嚴問:“你在C大讀過書?”
唐施一愣。
祁白嚴道:“今日來的孟同學,想來你該是記不得了。你在C大交流學習的時候,他寫情詩給你,被你嘲諷回去,剛幾人回憶大學生活,講到了這件舊事。”
唐施竟有些心虛。
祁白嚴道:“沒上過我的課?”上過他課的學生,他都記得。
“一節。”竟更是心虛。
祁白嚴手一頓。
兩個人四目相對。攜手幾十年,彼此都已十分了解各自脾性。唐施在遇見他之前的事,他不打聽。兩人聊天的時候,東講講西講講,大致能把她前二十六年拼接完全。但大二這一年,竟被她完全略過了。她上過他的課,在法定寺三面之緣之前,竟見過他。她竟從未提起。
這些,似乎都在指向一個方向——唐施有一個秘密。
或許,還關於他。
下午,兩個老人去風花雪月喝茶,法定寺的簷角在遠處靜靜佇立。
唐施以為這件事該隨她一起入土,因緣造化,終究要告訴他。
其實是很簡單一件事,不過是唐施早就喜歡他。
唐施作為交換生確實在C大讀過書,大二一學年。不過她在C大讀書,並不是想修哪一門課程就能修哪一門,她在C大的課程得與F大對接,回去之後還要學分兌換,所以唐施選的課程都是兩個學校共有的課程,又根據課程性質和學分要求,再加一點點自我興趣,選了一些其他課。很不巧,祁白嚴的《佛教文化概論》並不在唐施的選擇範圍之中。
唐施耳聞過祁白嚴。身在C大中文系,不耳聞都難。但是,就像小姑娘寫給同學孟的回覆一樣——“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年輕氣盛還有些恃才傲物的唐施小姑娘,對傳聞中的“祁先生”絲毫不感興趣,甚至嗤之以鼻。
至於後來為什麼又有了那麼一節課,唐施道:“一時興起。”
大二下學期快結束的時候,唐施因那天沒課,打算去圖書館看書,從宿舍樓出來,遇到四個小姑娘慌慌張張往外跑,邊跑邊說:“快點啦!沒位子啦!”“快點快點,祁先生的課人好多!”
唐施一看錶,下午一點半。兩點的課,一點半就沒位子了?
也太誇張了些。
腳步卻是一動,朝著四個姑娘奔跑的方向走,又拿出手機,登入教務系統,查到《佛教文化概論》上課的教室,想:來一趟,去上一節傳說中人物的課,聽聽也行。
唐施到達教室,還剩最後一個位子,最後一排最邊上。嘖,果真誇張。
一點五十五,教室裡人聲漸靜;一點五十九,鴉雀無聲;兩點,祁白嚴進教室。
真正有質感的男人是無法用“帥”來誇獎的,把“帥”用在某些男人身上,更像是一種膚淺的輕視。涵養、氣質、學識、品格,無論哪一方面,較之外貌,都是更吸引人的東西。祁白嚴走上講臺,舉手投足間的風華氣度,豈能用一個“帥”字形容?簡直輕浮!
“感謝諸位來上本學期最後一節課。”
唐施心尖一顫。
最後一節課,他講萬事萬物的自性。
“……我說這句話,說的真的是這句話嗎?諸位在聽,聽的真的是我說的嗎?……不要覺得是你在說話,而是話在說你;不要覺得你是在聽,而是你在被聽……”
“追逐什麼,死於什麼。”
“形成自性,被它束縛。”
精微淵深,峻極於天。
“這是本學期最後一堂課,一週後考試,我們來說說考試的事。我把‘自性’一課放在最後講,就是希望諸位謹記——破除自性。書上寫的,不一定是對的;我講的,也不一定是對的。書上講的、我講的加上諸位自身的思考理解,才是對的。即便是名詞解釋,我也希望諸位不要照背書上……”
一堂課結束,小姑娘們蜂擁而上,圍著人嘰嘰喳喳。
唐施恍惚回神。
才情、話理、言風,都可當唐施所遇老師之第一。宋代郭茂倩編纂有一本《樂府詩集》,內有神弦曲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