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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傅少奶奶的日記記載,她的四位妹妹都比她生得標緻,為人也要更伶俐些。杜加林今日見了,覺得實情如此,並非少奶奶謙虛,四個姊妹裡,這位二妹妹還要更出眾些。
杜家的女兒全是照西式培養的,除了長女。自從科舉制度廢除後,杜教授便一心學習西洋文化,進了教育總會後更是不遺餘力地在家裡推行西洋教育,只是長女是他母親帶大的,不好干預過多。杜教授雖然不願違逆母親的意思,但對杜老夫人的教育成果卻頗不認同,他甚至覺得把長女嫁給傅家是很對不起他這位賢侄的,一度想把大女兒的婚約轉到二女兒身上,二女兒不光長得比大女兒好些,彈鋼琴唱英文歌打網球樣樣拿的出手,還是學校話劇團的核心人物,是個理想的現代妻子,這種苗頭在她十三四歲的時候便顯現出來了。
如果沒有杜老夫人堅持,恐怕傅少奶奶就換成這位二妹妹了。雖然傅少奶奶並不十分想嫁給傅與喬,但為父親的這種想法寒了心,出嫁三年多除了為老祖母奔喪,其間再沒回來過。
席間為了表示親暱,傅與喬特地為杜加林剝了兩隻鳳尾蝦,作為回報,杜加林給他夾了一筷子松鼠鱖魚,兩人你來我往,分明是恩愛夫妻的模樣。兩人只是互相夾菜,但並不吃。
老實說,這桌菜的味道實在是不太好,唯一能吃的只有一隻在鴨子店斬的鹽水鴨,至於杜家自己廚子的手藝實在是不敢恭維。而就在兩人互相夾菜的時候,這盤鴨子已經被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分食殆盡了。
吃了飯,大家坐在客廳裡聊天,杜夫人拿了五塊錢讓老三去幹貨店買乾貨。杜老三雖然是家裡唯一的男孩子,但卻只有義務,而無權利。杜教授當年學習了挫折教育這一名詞,並迫不及待地要在家庭中實施,對於女孩子多少有些不忍,便一股腦兒地應用到這唯一的兒子身上。
西方講求紳士教育,女士優先,於是所有的一切好處,最後才能輪到這個兒子。家裡雖然有傭人,但衣服他要自己洗自己熨,他懶得熨燙,所以襯衫永遠是皺巴巴的。他要時刻為家裡的父母姊妹效力,在成為一名有用的人之前,他先成了一名傭人,並且家裡的傭人也比他有脾氣得多。杜家的薪資不多且經常拖欠,所以杜家人也不敢對傭人們有太多要求,日子大都敷衍著過,買了十隻螃蟹飯桌上只有七隻也是常有的事。對於跑腿這種事,使起兒子來反倒更隨便也更放心,不會出現讓買板栗而買回來一堆核桃的事件。
沒一會兒,杜老三就捧了一堆牛皮袋回來,核桃板栗榛子用袋子分別裝著。傅與喬用核桃鉗子剝核桃,剝完一個便把核桃仁遞給杜加林讓她吃,如此迴圈往復,杜加林雖然覺得他太過喬張做致了,但還是很受用。她到底是一個俗人,此刻,在一堆女人面前,她作為女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杜夫人坐在杜加林對面,不由感嘆道,“男人到底還是得留洋,國內的男人不管怎麼張口閉口紳士,總不是那麼周到。”杜教授此刻正坐在沙發椅上抽雪茄,覺得自己夫人的話似有所指,於是咳嗽了一聲表示不滿。杜加林倒是說了句公道話,像三弟這樣肯為姊妹效力的,國內國外都不多。
“姐姐說這話,好像自己留過洋似的。”杜家的二小姐一邊剝栗子一邊貌似無意地說道。
傅少奶奶確實沒留過洋,杜加林只好沉默。一旁的傅與喬不急不緩地說道,“阿妮說得對,像三弟這樣的人在哪裡都是很難得的。”杜老三不好意思地撓頭笑笑。
空氣頗為沉默了一會兒,四小姐說道,“大姐,你這鑽戒得有六克拉吧。我見鄰居太太帶過一隻,比你這個小一倍不止,都有三克拉。”
杜加林手上的鑽戒正是那天的火油鑽,她本退回給了傅與喬,卻又被塞回來了。她說,“你姐夫買的,我不太知道尺寸。”她本是據實相告,聽在別人耳裡卻是在裸地炫耀。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哪怕這些女人有著血緣關係。
當客廳裡的自鳴鐘響到十點的時候,杜教授說不早了,大家去休息吧。
杜加林本以為會給傅與喬單獨安排別的房間,畢竟按老理說,女兒回孃家不能與女婿同房,會壞了本家的運勢。但很明顯,杜家並不講究這個。
她今晚要和傅與喬住在同一間房裡,想避也避不過去了,真是令人頭疼。
第14章
杜加林住的是傅少奶奶未出閣時的臥房,三間西廂房,她佔了一間。房間明顯被佈置過,銅架床上掛著藕荷色的紗帳,床上的被褥也是藕荷色的。牆上釘的月份牌暴露了主人許久不住的事實,那張月份牌上寫的日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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