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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遮掩關鍵資訊。要等他問,怕是什麼都遮不住了。
當面說,在他盤問之下,沒準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還是寫信吧。她從桌裡拿出一張紙,想了想措辭,便簡短地寫下了自己開店的事情,至於理由,她耐著肉麻寫道,她不想再做一個以花丈夫錢為生平第一事業的闊太太,為了獲得愛他的資格,她必須獲得經濟上的獨立。當然陸小姐的事被略去了,這事兒實在是丟份兒。寫完又檢查了一遍,發現言辭很懇切,她自己都要信以為真了。店裡沒信封,她乾脆把信紙折成了一個風車信封的形狀。
傅與喬很晚才到的家,她在客廳裡等他。因為杜二小姐畢竟是客,有她在,飯都是按時吃的,傅與喬的夜宵是單獨準備的,現在放在食盒裡。他剛進門,她便把手裡攥著的信塞到他手裡,然後轉身準備上樓,沒想到他卻叫住了她,他把信放在裝方巾的口袋裡,然後把外套脫下來遞給她。杜加林把外套接過來掛在衣架上。
“陪我坐一會兒。”
於是她只好留步,從食盒裡一樣一樣把菜拿出來。弄完之後,她坐在他旁邊,為了不冷場,她努力搜尋著客套話。
她問他今天忙不忙。
“不怎麼忙。”
接著她又問他中午吃的什麼。
“其實,你坐在那兒就行,不必非要找話說。”
她也不願意說些無關痛癢的場面話,只是覺得不說話這麼沉默著也很尷尬。
“要不你去放張片子吧。”
巴赫還是莫扎特,她問他。
“放張戲吧。”
杜加林想他前幾天去看戲並不怎麼熱心,想來是不太喜歡京劇的。她拿了崑曲摺子戲遊園驚夢放到唱片機裡,京劇跟崑曲比,確實是過於俗白了。
他讓她不說話,她便保持沉默,坐在一旁給他剝蝦。
唱片機裡響起“剪不斷、理還亂、悶無端”時,她已經剝了一小碗蝦了。
“別剝了,我吃不了這麼多。”
“哦。”
他把一塊方帕遞給她,讓她擦手。
“不用了。”她從桌上拿了張皺紋面紙使勁擦了擦。
然後又是長久的沉默,戲是很好的,可她實在聽不下去。各種想法在她腦子裡冒泡兒,她想她穿越成傅少奶奶,倒也不算吃虧,也算完成了她青年時代的一個夢想。她如願見到了他,他就連吃飯時的側顏也是很好看的。她大學畢業的時候甚至算得上崇拜他,為不能和他生在同一時代而感到萬分遺憾,可真到了他身邊,心境卻早不是她當時的心境,她也沒有任何佔便宜的慶幸。
歐陽的理論或許有幾分道理,如果你愛德意志,那麼你最好去法蘭西。
等戲唱到“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時,他終於肯饒了她,“你去休息吧。”
她跟他道了晚安,然後快步上了樓。沉默實在是很難熬的。
想來,她其實不夠懂他。雖然後世關於他的資料並不少,但要透過這些資料瞭解一個人是很難的。她搞歷史出身,自然知道那些東西只能算第二手資料。夫妻之間,尚談不上真正的瞭解,何況是那些隔了幾層的外人。不過真懂了又能怎樣呢?她只需要清楚,他倆不是一路人,強扭的瓜不甜,就行了。至於旁的,想了也是白想。
她設想了一百種第二天傅與喬的反應,卻萬萬想不到他提議要到店裡去看看,她拿了他的錢開的店,自然不好拒絕他。他從車庫開了輛別克,這些天他出門都是用這輛車,他為她開了車門,她只得坐在他旁邊。
為了避免沉默,在爭得他的同意後,她開啟了收音機,無意間撥到了美國電臺。電臺裡面柯立芝總統正在鼓吹他那套無為而治的理論,主張個人至上,減少干預。她對柯立芝並不瞭解,不過卻對他的一句話很深刻,大概是這樣說的,事物正在順利進行,好辦法就是不管它。柯立芝放任經濟發展,一定程度上促成了四年後的經濟大危機;而她放任陸小姐,導致了她今天這個樣子。她此時算知道了,放任是行不通的,人還是得主動,你越怕麻煩麻煩反而會找上門來。
快到店裡的時候,傅與喬問她為什麼要把店開在公共租界。
“這裡客流多,租金也便宜些。”
“你有沒有想過,雖然這裡客流多,但你的目標受眾可能並不在這裡。”
當傅與喬提到受眾的時候,她心裡不禁抖了一下。當時她把店定在這裡,一方面是為著租金便宜,一方面是為了遠離傅家,目標受眾考慮的並不多,而且這裡雖然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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