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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腿疊搭著; 相比他的隨意; 傅行長則要嚴肅得多; 他老人家端坐在沙發上; 叼著象牙菸斗; 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不管怎樣,你就算對媳婦不滿; 也至少應該生個孩子再說。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 你已經四歲了。”
傅行長眼前又冒出一個糰子樣的傅少爺,那時候他哪裡是眼前這個樣子; 他出外做生意,兒子抱著他的大腿不讓他走,大眼睛撲閃撲閃,看得他心一絞一絞的。兒子六歲的時候同他玩五子棋,怕他不願意玩了還假裝輸給他,後來他把兒子讓棋的事獻寶似的講給夫人聽; 他那出身名門的夫人還笑他幼稚。
直到傅夫人去世,他在她眼裡; 也一直都是幼稚的。傅行長十九歲結婚; 同年喬氏二十四歲; 女大三抱金磚,傅行長平白得了將近兩塊金磚。關於喬小姐也就是後來的傅夫人大齡未婚的原因,有多個版本的傳說,但傅行長那時並不在意,他是個家室伶仃的窮秀才,無所依傍,只有一個可算華麗的皮囊和一腔的抱負,況且喬小姐貌美且飽讀詩書,陪嫁也遠勝過兩塊金磚,算來算去,實在不算吃虧。
傅行長幼年喪母,少年喪父,加上年輕,反倒更喜歡年長的女性,納年輕女子為妾是後來的事了。但他並沒有激發出喬氏的母性,女性往往比男的更早熟,他們生理年齡相差不小,心理年齡更是懸殊,傅夫人連殘餘的愛情也懶得施捨給他,她不光對自己的丈夫缺乏母性,面對自己的兒子也很少散發過母性的光輝,尤其在兒子五歲以後更為明顯。
為此傅行長深感委屈,他受了委屈,卻捨不得兒子受屈,他少失怙恃,發誓要把自己童年的缺失在兒子的身上雙倍地補償回來。娘不疼,爹更要愛。他會唱六個國家版本的搖籃曲,得空就去帶兒子放風箏聽戲,傅少爺小時候身體不大好,他一夜夜地陪床。誰也不能否認他是個好父親。
他不希望兒子成為一個怎樣的人物,他已經掙了足夠多的錢,作為他的兒子,去享受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快樂,然後把傅家的血脈傳承下去。自兒子生出來,傅行長便開始研究中外的教育書籍,他雖然是儒家弟子,但在教育兒子上並沒有搞君臣父子那一套,他放下了中國父親的架子,把自己的兒子當朋友來相處。
他理想中的兒子,也是他未能實現的自己,是一個活潑健康,熱愛文學和藝術,視金錢如糞土的青年。儘管傅行長做了諸多努力,但令他遺憾的是,傅少爺還是沒有按著他預想的成長,他既不活潑,也不視金錢如糞土,他學的是經濟學,做的是土地的買賣,以賺錢為樂。當然令他慶幸的是,兒子還算健康且對藝術有些造詣。
傅行長說完,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繼續勸道:“你就算不想承擔你做丈夫的責任,也不能說自己腎有問題嘛,這對一個男人來說,可是很大的名譽問題”雖然傅少爺在外面人模狗樣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但在傅行長眼裡,不過還是一個毛孩子。他自認兒子的所作所為都逃不過自己的火眼金睛,什麼腎有問題,不過是個幌子。
傅少爺深感冤枉,他就算再不在乎,也不至於給自己造這種謠,這些一定是他那位太太的功勞了。他以前並沒把她當成個問題來研究,她安分守己,他也願意在經濟上補償她。她腦子幾次撞了,可能神經也出了些問題,前幾天住院的時候應該去給她拍張x線片。她畢竟是個女人,他也不好怎樣對待她,只好把氣撒在了那幾個把她頭砸了的人身上。他找人把那些人痛打了一頓,然後趕出了上海。至於幕後主使人,傅少爺還不願現在就讓她付出代價,他不介意這些人給他太太製造一些無關痛癢的小麻煩。總要有些事情讓她看清自己並沒有做生意的天賦,他不介意她笨,他不必跳著腳證明自己。
他自認沒有承襲父親的天賦,一個女人放在家裡已經夠他受得了。像他父親那樣,把四個女人養在家裡,簡直天賦異稟。
見兒子不說話,傅行長認為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念之,我不反對年輕人自由戀愛,你在外面有中意的人,納妾也無妨,可是一個男人要有責任,離婚是要不得的。況且要找到八字和你那麼合的人也很不容易”他說完八字就後悔了,為掩蓋自己的過失,他接著說道,“畢竟是聚存的女兒,總不能親家變冤家。”
八字這個話題一直是父子間的禁忌。
傅夫人常年有肺病,傅少爺五歲那年格外嚴重,某天家裡來了一位化緣的僧人,傅行長是儒家子弟,後來又受西學的薰陶,對此無甚興趣,不料他的夫人卻很熱情,不僅捐了香資,還特地做了齋飯宴請。這個僧人感於傅夫人的懇切,特地破了戒,為她的丈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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