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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校尉也不是糊塗人,“下官們不敢叨擾閣老。我們不知他是閣老的人,實在是失禮了,還望閣老原諒。”
“現在錦衣衛拿人,都不用出示刑科僉籤的駕貼了嗎?”他淡淡道,頰邊被月光照得微微發亮,看著二人的雙眸仿若冰泉般幽冷。
兩人相視片刻,頓時雙雙下跪,一人道:“下官們行事有失,還望閣老大人不計小人過。指揮使大人受了傷,只交待了事便又昏迷了,下官們也不敢再打擾,便……沒有拿到駕貼。”
“那還不走?”
二人一愣,忙見禮告退,“下官們先行告退了。”
兩人才轉了身,宋越便把他們叫住了,“等等。”
“閣老還有吩咐?”
“回去告訴你們的陸指揮使,想要什麼東西,有了駕貼再到翰林院來,我和我這學生等你們。另外,你們每人該受二十小板。”
兩人沒料到跟個庶常竟跟出個閣老,一張嘴就罰了他們二十小板,面色登時有些難看,“下官們必當轉述閣老所言,下官們先行告退。”
此時天色已全黑,天邊星點迭次閃爍。
宋越抬起了搭在沈青辰肩上的手,抖了抖袖子。月光籠著他的身子,凝成一圈淡淡的白光,影子被拉得很長。
沈青辰只覺頭皮有些發麻,說過的話自己都想吃回肚子裡,行了個禮後悶聲道:“老師。”
“愛徒。”宋越微眯著眼睨她,“不對,兄長?”
她尷尬地低下頭,“……學生不敢。多謝老師出手相助,還望老師原諒我失言。”
“如果我沒有聽錯,你剛才還說,你的胞妹貌美如花。意思是……”
她緩緩低下頭,望著鞋尖,“學生……沒有什麼意思,老師不要誤會了。”
他沒有責怪她,只隨意地問:“你做了什麼?”
她搖搖頭,“沒做什麼。只是昨天在一位友人的醫館,幫一個受傷的人取了腿中半截箭矢。那人手裡有把刀,看著像是繡春刀……剛才那兩人問我要一封信,學生也沒有見過什麼信。”
他自上而下掃了她一眼,“你還會醫術?”
“不會。昨日情急,學生也是被逼的。”
“不會醫術,你就拿刀切開了他的肉?”
沈青辰認真點點頭,月光將她細膩光滑的臉頰照得瑩瑩發亮,“我救了他。”
他眼梢抬了抬,轉身走向馬車,“很勇敢。”
沈青辰愣在原地,不知道他這是表揚還諷刺。
到了馬車前他停下來,轉頭道:“你扎的那個人,是錦衣衛的指揮使。”
……
怪不得,那人身上有些狠利之氣。沈青辰想,程奕那把鈍刀也算不辱使命了,不,是超常發揮。
“過來吧,回家了。”說罷,他揭開車簾上了車。
“老師……學生的家在那邊。”
聲音從車裡飄了出來,“你上來,我送你回去。快宵禁了。”
她猶豫了一下,走到馬車邊,“天色已晚,學生不敢再叨擾老師,還是恭送老師先走吧。”
誰知車裡的人又說:“上來。”
沈青辰只好低頭上了車。腳邊的袍子被風吹起。
馬車還是雨中初見宋越的那一輛,華貴,舒適,一個人坐著寬敞的很,兩個人坐著就顯得有些擠了。
問了沈青辰的住址後,宋越便不再說話,靜靜坐著。沈青辰小心翼翼地儘量將身子貼著窗,以免讓老師感到擁擠,餘光不經意一掃,看到了他的側臉。
俊朗的五官,厚實的胸膛,沉著從容的氣息,大腿上平放的手剛才還搭在她肩上……很難想象,他已是內閣次輔。他曾經只是她歷史書上模糊的形象,如今卻成了她的老師,有血有肉,就地坐在自己身旁。
宋越似乎察覺了什麼,轉過頭來,霎時間兩股眼神交匯。他的目光坦蕩平和,而暗中的沈青辰卻有些慌了,連忙垂下頭。
“想什麼呢?”
“沒……只是想到了我的家鄉。”她隨口編了一句。
“你的家鄉在哪裡?”
“江蘇徐州。老師可曾去過?那裡有個很美的湖,周圍都是樹和花,夏天水是綠色的,到了冬天又變成藍色的。”
宋越的聲音輕輕的,“去過。原來任浙江巡撫的時候,有一年浙江大澇,淹了很多田,我到江蘇去借過糧。”
沈青辰猶豫了一下,“老師身為巡撫,難道俸祿還不足以應對災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