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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存微滯,扯起一抹乾笑:“雲浮莫記仇了,之前魯莽,是為兄不是。”
劉拂笑道:“蔣兄多慮了,小弟怎會是這樣的人?”
她就是這樣的人。
今天的三十三場對論,前半段還是正經的論述,後半段……她已準備好了戳人心窩的刀子。
劉三金驕縱,賀為無為,蔣存魯直,方奇然多思,周行口無遮攔。
前兩者是否重走舊路她不在乎,但那三人真心與她相交,她劉雲浮就算有所圖謀,也要對得起這份情誼。
少將軍曾因剛直不阿而被捋奪軍權,若非北疆大亂只怕會一蹶不振;左都御史更因思慮過重而身體早衰,三十而立便沉痾難起,哪怕是太醫院院正也無回天之力;周行查無此人,只怕是才華蓋世也難抵一條毒舌……
她既知道,就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再入歧途。
劉拂捏住蔣存的手腕,冷笑道:“蔣兄欲要何為?”
蔣存摸了摸鼻子:“我答不上,自要認輸。”
見劉拂冷著張俏臉,蔣存想將被她握著的手藏起,又有些不敢,只得賠笑道:“今日的事,為兄真的知錯了。”
微黯的月光,藏住了蔣存通紅的脖頸與耳朵。
即便原來還未體會到魯莽帶來的後果,他今日是真真正正吃了個大虧,記在心裡。
“便是要認輸,也得聽我說完。”
“直言不諱是君子本分,但張弛有度才是真善,矯枉過正反會誤人誤己。”劉拂冷哼,復又貼近一步,壓低聲音道,“直率不是錯事,你所欲知曉的事,我今日都會告訴你們……但小弟請二哥務必記著,君直為壯曲為老,不聽老人言,只怕會吃虧在眼前。”
見蔣存認真聽了,深知對方說一不二的性子,劉拂這才放心撒手。
只望少將軍日後記得自己的話,莫因一時意氣,逼死老將,惹出崢嶸一生的唯一汙點。
蔣存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微嘆了口氣,心中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慶幸。
目送蔣存下臺後,劉拂笑望著最後兩人:“方兄,周兄,該你們了。”
方奇然攔下了周行:“阿行,咱們三人日後能不能在雲浮面前抬起頭來,全靠你了。”
周行難得沒有出言嘲諷。
方才的一連串對論,都讓他又是心驚,又是遺憾。
若那機變如神的劉雲浮真是個男兒,大延的未來將會是多麼可期。
可她若真是男兒……周行壓下心頭奇怪的感覺,繼續注視著臺上。
方奇然拍了拍劉拂的肩頭,笑道:“以前倒是為兄小瞧了雲浮。為兄只盼你早日砥行立名,發名成業。”
他誇的真心實意,帶著為人兄長者特有的驕傲與自豪。
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是為鵬摶萬里。方奇然並不知道,此時的他與那日詩會上的徐思年,想法不謀而合。
方奇然先拱手向高臺上的官員們道:“學生自知不敵,只想與小友討論一場。”
他身份特殊,且聚星亭文會本就為圖一樂,知府與守備自然願意順他心意。
劉拂還禮,問道:“子曰七十而從心所欲不愈矩,兄長可知,為何為七十?”
方奇然道:“自非如此,只是次第而已。”
待再解釋,又覺得一時口拙,無法盡述。
劉拂笑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順,聲入心通,不思而得。如你方才所言,吾非生而知之者上,自要日積月累,才可達從心所欲之境地。”
方奇然聽後大笑:“雲浮所言,如醍醐貫頂,是為兄不如你。”
他的目光清和平允,溫潤敦厚,讓被注視著的劉拂深覺如沐春風之感。
劉拂拱手,正色道:“我有一言贈與兄長。”
“洗耳恭聽。”
“多思傷脾,多怒傷肝,多憂——傷腎。”劉拂對著方奇然笑道,“兄長盼我一鳴驚人,我盼兄長隨心所欲。”
前半段話很是不登大雅之堂,後半段卻讓方奇然眼前一亮。
他尷尬一笑,又正色道:“積年凝滯,豁然溶解,多謝賢弟。”
最終,劉拂的對手只剩下周行一人。
突然想起周行似與徐思年有些不對付,劉拂心中升起些玩笑的意思。
她回首衝著臺上的徐思年一笑,在對方迷茫的目光中轉過頭,面向周行,發問道:“敢問周兄……”
“吾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