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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愈發生硬,便是心中再如何不安,方奇然也只能硬著頭皮勸解:“徐兄是關心則亂,便是不信咱們的準備,也該信她的為人。”
徐思年抿唇不言。
方奇然捅了捅蔣行:“你也不說句話。”
“我說什麼?”蔣存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我現在只恨不得衝上去,將她搶下……”
他渾身崩得筆直,早已蓄勢待發。說著就愈發剋制不住衝動,將手搭上身前擋路的小廝。
站在他身旁的周行抬手,直接攔下了蔣存。當胸給他一拳後,才冷聲諷刺道:“單槍匹馬衝動妄為,我不想與你在此纏鬥。”
腳下一滯,蔣存到底收回了將要跨出的步子,不甘道:“若非我身邊侍衛……”
“你已全借了出去。”
蔣存一噎,恨恨握拳於身側。
他們此時能做的,確實只有等待。
***
春海棠便是一拖再拖,也不過拖了半盞茶的時間。
她緊緊捏著最後一張身契,張了張嘴,再難發出一聲。
“吉時將至,莫要耽誤貧道施法!”乘雲道長撫了撫長鬚,向臺下與春海棠帶來的侍衛站成一團的漕鹽二幫打手示意。
眼見著要起衝突,春海棠只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善信若捨不得,不如讓老道來幫你燒。”乘雲道長上前一步,伸手欲要搶奪。
“道長!”春海棠身形靈活,急忙避開。
她滿腦子都是劉拂絹上所書,要儘量將時間拖到巳時三刻。
卻全忘了那一句慎之又慎的“盡力就好”。
聽著春海棠慌亂的腳步聲,劉拂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她一把將紅蓋頭扯下,在臺下眾人的驚呼聲中大步向前,輕笑道:“我自家的東西,還是由我自家來燒的好。”
說罷便將春海棠護在身後,並從她手中奪過那紙文書。
薄薄的賣身契被她夾在兩指之間,隨著動作發出輕微的簌簌聲。
臺下已亂成一團,而那些想要衝上來的漕鹽幫眾,都被可以一敵十的將軍府侍衛攔了下來。
“大家別急。”在眾人的謾罵聲中,劉拂拔下發間金簪,抵在喉頭,“祭神祈雨,祭神的是我等,祈雨的亦是我等,新娘子死了,河神豈不大怒?咱們可不要為了打鼠,碎了玉瓶。”
別說慌亂的百姓,就連漕鹽二幫的打手都停下了動作,小心翼翼看著劉拂,生怕她一時激憤自戕當場。
“為祈雨獻身而死,可謂死得其所。我不懼死,只怕含恨而終……道家祈雨咒算不得多難,區區不才,倒還會點皮毛。”
自賣自誇的劉拂莞爾一笑,躲開驟然襲來的乘雲道長,反手搶過他手中仍燃著火的桃木劍,一腳將人踢開。
靈符上的火,並未在轉手後熄滅。
劉拂一身烈烈紅衣立在臺上,明豔如驕陽。
第66章 四刻
“立證為憑; 建平五十二年三月,金陵劉義因身患沉痾,賣親生女兒劉小蘭入饒翠樓為妓,自此死生不計。”劉拂素手微揚; 展開身契; 緩緩念道; “妾乃劉氏女,建平三十九年二月初二辰時三刻生人,時年十三; 自願賣身救父; 生死與人無尤。”
她聲音清亮; 語氣平和,不帶一絲慌亂; 像是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一般。
大大方方站在那裡,劉拂就著劍尖的火焰; 將賣身契點燃。
正巧一陣許久不見的清風襲來,將紙灰瞬間帶至高空。
灰燼蜿蜒成一線; 像極了墨龍騰空。
驚訝於此風此景的百姓回神後才發現; 之前在乘雲道長做法後長燃不滅的符火; 於劉拂手中依舊燃地旺盛。
劉拂前一刻念出的生辰八字; 此時似是仍環繞在耳邊般,讓人忍不住多想。
他們忍不住回想,她剛剛是不是說過,自己是會道家祈雨咒的?
若說初聽時只覺得荒唐; 那此時,荒唐就已化作八分真。
最先發出聲音的,是嚷著子不語怪力亂神,不能為祈雨罔顧人命的書生。
周行冷著臉,高聲向著臺上質問道:“煙兒,我與你親厚無間,你若早說自己生得這般吉利,便是被我納進房中也無不可,又何必遭此劫難?”
再不忿周行語意輕佻,徐思年也只能強忍住情緒,按著早就商議好的路數接話:“建平三十九年?可是庚辰年?怪不得道長選了她。”
他們都是金陵城中的有名的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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