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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時時間尚早,晨起這會兒春海棠不在屋中,還能去哪?
“驕姑娘……”陳小晚拉住望日驕的手,指指門內,輕聲道,“有水聲。”
望日驕微愣,與身旁的陳小晚對視一眼。
兩個姑娘拎起裙角,一腳踹向房門。
屋內聽到的響動的春海棠回頭,用醉意朦朧的雙眼望向二人。
因著怕中途再生事端,自劉拂從乘雲道長處回來後,春海棠便被漕幫的人牢牢看住,再未見過她一面。
甚至連今日相送都不能。
“你們來啦?”春海棠莞爾一笑,眼淚無聲無息地留下,“她已走了?”
***
上轎落轎,當披著蓋頭的劉拂被扶下來時,就被喜婆緊緊挽住。
她只能從蓋頭下方的縫隙中,看到一絲光亮。
劉拂沒有掙扎,卻走得很慢。
一路慢慢行來,能聽到無數百姓的竊竊私語,他們算不得很大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嗡嗡有聲,讓人聽著心浮氣躁,煩悶壓抑。
而在這紛鬧人聲中,卻聽不到一絲秦淮河水流動的聲音。
直到劉拂遠離人群,站在臨時搭建好的高臺上,站在這處臨秦淮河最近的地方,依舊聽不到。
秦淮河是真的要乾了。
不多時,十八位天選而出的姑娘就已排排站好,身上沒有絲毫束縛,捆住她們的,是即將面對死亡的驚慌。
劉拂微微偏頭,透過蓋頭下的縫隙,看向自己的右下方。
一隻玉手緊緊攥著大紅裙襬,青筋微露顫抖不休,一看便知她已驚怕極了。
悄悄抬手蓋住對方的手背,劉拂指尖微動,摩挲著對方的拇指。
不消片刻,掌下的顫抖就已止住。
謝姑娘如此清透可人,她劉雲浮一生從不失信於人,又怎會讓一個小姑娘失望。
牛皮鼓聲突地響起,讓在場上千人同時屏息。
吉時已到,祭神求雨的儀式,正式開始。
在劉拂等人面前,祭壇之上,乘雲道長已點燃香燭,執起桃木寶劍,焚符祝禱。
聽著對方祭文,劉拂撇了撇嘴。
這妖道看著仙風道骨,一篇求雨文卻寫得駢四儷六、辭藻華麗,工整得像是哪家書生逢迎拍馬的投名狀。
就算江南文風昌盛,如此佶屈聱牙的東西,臺下百姓估計也沒幾個聽得懂。
也不知那商朝便已獲封的顯聖靈源王川后,能比百姓們多懂幾個字。
她等了又等,才等到道家祈雨流程中的重點。
乘雲道長木劍沾硃砂,挑起祭臺上擺著的靈符,輾轉騰挪間舞劍的動作行雲流水,全不似一個古稀之齡的老人。
劍風赫赫間,劍尖處挑著的靈符就已無火自燃。
而在此時,也恰好來了一陣清風。
震驚不已的百姓們紛紛掩口,抬頭仰望著白鬚白髮宛如真仙的乘雲道長,不敢發出丁點聲音。
乘雲道長閉目凝神,左手捏訣右手執劍,口中唸唸有詞:
“五帝五龍,降光行風,廣佈澤潤,輔——”
“等等!”
打斷乘雲道長的聲音綿綿多情,讓人聽了耳根發熱。婉轉柔媚並不十分尖利,卻極富穿透性,在僅有一乘雲道長髮生的秦淮河畔格外引人注意。
劉拂一聽便知曉,這是她海棠姐姐的聲音。
大紅的蓋頭遮擋了劉拂的笑容,也遮擋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揶揄。
聽海棠姐姐跌跌撞撞的腳步聲,這幾日怕是真的喝大了。
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
聽到下面錯亂的腳步聲,劉拂無聲地嘆了口氣。
要從千百人中突圍而出,實在是難為海棠姐姐了。
祭臺上的乘雲道長聞聲只是微頓,便繼續他的動作。桃木劍上的符紙仍在燃燒,似是無窮盡般,而剛才那陣微風,卻未再起。
“輔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
乘雲道長再次被打斷。
“等等!等等!”春海棠在一眾護衛的保護下,已破開人群,衝開漕鹽兩幫守衛的人,拎著裙角一路小跑到了祭臺下。
她高舉著的手中,揮舞著一沓微黃的薄紙。
在春海棠宛如私語讓人面紅耳赤的靡靡之音中,乘雲道長終於停下動作。
“允那婦人,可知誤了吉時會引來多大禍患!”
不待百姓被乘雲道長的話驅動,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