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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喝足了,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架勢,開始說教秀春,“丫頭吶,日子哪是你這麼過的,咱們哪能天天這麼吃肉啊!”
秀春兩手託下巴,蹲在地上犯愁,“肉多的吃不完,怕長黴。”
何鐵林被噎住了,好半響才道,“拿去賣了換錢也好呀,送副食品回收站,按三毛錢一斤的價格回收!”
秀春不為所動,“然後呢?十斤肉換三塊錢,二十斤換六塊錢,換了錢裝在我兜裡能幹啥?糧食不用錢買,吃的菜家裡自己種,衣裳終年到頭才能做一身,想買其他東西不是用票就是管咱們要啥劵,賣了換錢還不抵換點票、換點劵!”
時下老農民手裡錢是不多,但更多時候是手裡有了餘錢,想買個啥東西,才發現存夠了錢也沒用,工人階級生產出來的東西還得管你要票、要劵,村裡幹部出門開會,還能憑介紹信用糧食到當地糧管所按比例換糧票,普通老百姓進城辦事,只能自帶窩窩頭鹹菜乾,忘帶介紹信的,那就得露宿街頭。
聽秀春這麼說,何鐵林面上又浮現了嘲諷之色,“你奶還成天在我面前叫囂人人平等的年代吶!”
秀春哼了哼,不吱聲。
何鐵林在地上敲敲煙鍋裡的灰,壓低了聲音對秀春道,“丫頭,你要真想換,可以去大橋口試試看。”
“大橋口?”
何鐵林笑了笑,“黑市,就在市郊區淮河大橋底下,臨近廠礦和火車站,不過得小心別被逮到了。”
秀春還是沒太懂,“啥叫黑市?”
何鐵林耐心解釋道,“黑市之所以叫黑市,那是因為它見不得光,小丫頭,你就記得兩點,把自己臉裹緊了,察覺不對,立馬收東西跑路。”
大橋口去還是不去?
秀春對著吃不完的野味犯愁,她剛給宋建軍兩口子又郵遞了兩隻野味,惹得郵局那幾個工作人員看她眼神都不一樣了,一時半會兒都不能再給宋建軍他們郵了…還有鄭二嬸一家,總不能每次都說自己撿的吧?外婆家自己有,也不用她再送…
想來想去,秀春還是打算去一趟大橋口。
按何鐵林給指的路,大橋口很好認,從主幹道出合作社,一路向南直走,走到淮河為止,腳步快的,大約要兩個小時。
週五晚上,秀春先把東西收拾好,次日天不亮就起了床,窸窸窣窣弄出了聲響,錢寡婦也醒了。
“春兒,又去地裡跑步啊。”
秀春哎了一聲,“奶你再睡一會兒,今天我可能回來的有點晚,昨晚的剩飯我給你放鍋裡了,你直接燒柴禾熱上就成。”
錢寡婦只當秀春又去打獵,叮囑了兩聲,聽見秀春出了門,錢寡婦睡也睡不著了,索性起床,清掃了院子,把雞籠拿出來,老母雞小雞一併罩在雞籠裡,拌上雞食,再生火做飯…
把揹簍反掛在前面,秀春一路小跑,約莫一個小時左右跑到了何鐵林所說的大橋口。
這哪是大橋,分明就是個小橋洞!
橋洞底下鬼鬼祟祟站了幾人,稀稀拉拉分開,互不搭理,這些人都有個共同點,手裡啥東西也沒有,若不是知道這裡是黑市,壓根看不出這些人是來賣東西的。
來之前何鐵林叮囑過她,把東西先藏好,有願意買的再領人去窩點。
學著其中一個婦女,秀春拿破布巾裹住了腦袋,只露出鼻子和眼,尋了一處角落站著,沒幾時一箇中年男人在她跟前停下。
秀春抬眼迅速打量了一番,中年男人穿著乾淨整潔的中山裝,袖口處打了兩個補丁,鼻樑上掛了一副眼睛,頭髮梳得整齊,看著像是讀書人。
雖然在這群人中,秀春瘦瘦小小的一個,看著不起眼,可中年男人鼻子尖,經過秀春時聞到了肉腥味。
“小姑娘,你有肉?”
秀春點了頭,“豬肉沒有,野兔野雞野鴨,要不要?”
只要是肉就成!
中年男人兩眼放精光,忙問道,“多少錢一斤?”
時下的豬肉約莫五六毛錢一斤,像雞鴨鵝這種家禽副食品收購站按三毛錢一斤的價格統一回收,農村哪家養了家禽基本上都不願送去副食品回收站,太便宜,拿黑市賣了,至少能多賺三倍的價錢。
和糧食一樣,肉類也是有價無市,商品糧戶口每月半斤的肉量,農村人週年到頭吃不到幾回肉,除非家庭光景特別差的,否則一般不願拿出來賣,自己都吃不飽了,還賣啥賣!
中年男人估摸著秀春會開價一塊多一斤,沒想到卻聽秀春道,“我要劵,你要是有工業劵,我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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