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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寡婦猛地變了臉色,“哪個跟你說的?”
秀春只當沒看見錢寡婦的變臉,不答反道,“甭管哪個跟我說,那房子我得要回來。”
錢寡婦猶疑道,“要回來你三叔他們一家五口住哪兒呀。”
秀春笑了笑,“奶,不要回來,我往後住哪兒呀?不是我爹的東西就算了,既然是我爹的,我為啥不能要回來?”
錢寡婦不吱聲了,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這孫女已經這般牙尖嘴利了吶…
秀春打定了主意,要在她開蒙上學前把屬於原身的房子要回來,蜷在炕上琢磨了一夜,隔日大早,秀春連早飯都沒燒,就先去了鄭二嬸家,拜託鄭二嬸幫忙當一回惡人。
娘兩個嘀嘀咕咕一陣,鄭二嬸拍胸脯保證給她辦好。
於是,當天中午秀春就和鄭二嬸掐了一架。
起因是錢寡婦養的那隻老母雞跑到鄭二嬸家的自留地裡啄菜葉,鄭二嬸瞧見了,把老母雞攆了回來,逮著秀春說了幾句,語氣有些衝,秀春不樂意,就跟鄭二嬸頂了幾句嘴。
鄭二嬸是個炮仗脾氣,當即扯開了嗓子罵人,正趕著做晌午飯的時段,左鄰右舍聽見聲,紛紛出來了。
外邊鄭二嬸正兩手掐腰,怒氣衝衝的要攆秀春和錢寡婦走。
“冬梅她奶奶,你來給我評評理,我家就指望那點大白菜過活呢,還能白白讓雞給糟踐了?我就說她兩句,她還跟我犟嘴,臭丫頭和她奶住的可是我公公的地方,佔著我家的地盤,還反過來說我小氣,我的老天爺,我這圖的是啥呀!”
“走,走,走,趕緊收拾了東西走人,臭丫頭你不是挺能耐嗎,有本事去把你爹的房子管你三叔要回來!”
“他孫有糧佔了臭丫頭的房子,關我啥事,怪我當初心軟要把這間房收拾出來給這祖孫兩住,出力不討好吶!”
鄭二嬸這番話等於是把陳年舊事翻了出來,孫家那點破事,生產隊裡的社員們基本都清楚,生產隊年紀大點長輩的就勸秀春,趕緊跟鄭二嬸賠個不是。
在鄭二嬸揚言要攆她們走的時候,錢寡婦就慌神了,忙斥秀春不懂事,也讓她趕緊跟鄭二嬸道歉。
秀春死固執,硬是擠了幾滴淚,大聲道,“不住就不住,我找大伯去,奶,咱們以後住大伯家!”
說完,秀春邁開腿就往孫有銀家跑,鄭二嬸後腳跟上,擺出一副要鬧到指導員家評理的架勢,生產隊的社員們抱著看好戲,也紛紛跟了去。
快到孫有銀家時,秀春狠狠擰了自己大腿上的肉,力求讓自己哭得逼真點,哇哇嗚嗚衝進了孫有銀家堂屋裡。
孫有銀一家五口正在吃晌飯,冷不丁見秀春哭得淚人似的,孫有銀嚇了一跳,忙從炕上下來,“春兒,這是咋了?”
秀春不停抹著眼淚,一手胡亂指指外邊,哽咽道,“鄭二嬸要攆我和奶走,我和奶沒地方住了咋辦,大伯,我和奶搬你家,跟你和大娘一塊住吧!”
秀春此話一出,嚇得高淑芬也從炕上下來了,“咋了咋了?好好的咋還攆人走呢?”
說話間,鄭二嬸攆過來了,在孫有銀家門口吵嚷著。
孫有銀掀了麻布簾出來,一看外頭,乖乖,生產隊裡的社員到了泰半,這是要來他家開大會吶!
社員們七嘴八舌,加上鄭二嬸的吵嚷,孫有銀可算把事情緣由弄了明白,既氣秀春不懂事,又惱鄭二嬸得理不饒人。
想罵秀春幾句,可一看秀春哭得跟淚人似的,孫有銀又罵不出口,耳邊是鄭二嬸的大嗓門,吵得孫有銀腦瓜子嗡嗡作響,忍無可忍,孫有銀拔高了聲音衝鄭二嬸道,“好了付蘭芬同志!你的要求我已經收到,會盡快給你處理,你先家去,大家都散了,都家去吧。”
目的沒達到,鄭二嬸不願走,兩手掐腰,扯嗓子道,“指導員,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多給你兩天時間,拖一天都沒門!她祖孫兩要是還沒個地方住,別怪我鬧到孫有糧家,孫有糧是啥意思?佔著人家房,把人攆我家住,算是個事兒嗎?指導員你要是不給個說法,我去合作社問問咋回事?!”
“付蘭芬說的是,春兒她爹的房子,孫有糧一直佔著算個啥事呀。”
“指導員,一個是兄弟,另一個是親侄女,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
合作社下管生產隊,對合作社的領導來講,他孫有銀算個毛?這事要真鬧到合作社了,頭一個遭殃的就是孫有銀!
孫有銀忍著頭疼,忙好聲好氣的跟鄭二嬸再三保證,兩天之內一定把問題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