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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越加擔憂。
黛玉見著他如此,心下一轉,雖不知如海為何如此,然則父女天性,自然不願父親擔憂掛懷,不免柔聲勸道:“父親為何如此掛懷?表哥如何,到底是二舅舅家的家事,我們雖是姻親,到底不是一家子,縱有那般的心,只怕也未必能盡力的。再者,現今表哥尚小,老太太護得緊,待得大了,他自家曉得安身立命四個字,又性情聰慧,想來未必不是另外一個蘇老泉呢!”
她口中說著,便又起身倒了一盞茶,且送到如海手邊,含笑柔聲道:“女兒如今回來,雖年歲尚小,行事多有不足之處,到底也在外祖母那裡見識過的,倒也能幫襯著一些家中事務,只盼著爹爹能省那麼一點心,好生將養。”
如海見著黛玉如此行止言談,竟是無不妥帖,心下又是歡喜女兒日漸長大,竟是越加懂事,一面卻不免生出幾分傷感:先前女兒雖也玲瓏剔透,細緻明白,卻還有一派天真燦漫,自在灑落之態。現今卻是盡數消去,倒是越加溫柔安然,卻有幾分隱忍周全之意。
這等變化,若非有所挫折,原不該如此。這著實讓他生出些心酸之意來。可看著女兒殷切的目光,林如海也說不得什麼旁的話,只在心中嘆息一聲,便伸出手撫了撫黛玉的烏黑的髮絲,道:“你長大了,越發似你母親。”
聽得如海說及母親賈敏,黛玉眼圈兒微微一紅,卻依舊忍下來,且拉著如海的手,低低喚了一聲:“父親。”
聲音猶如杜鵑啼血,別有悲涼之意,卻是黛玉思量其舊日弟夭母亡,今日父親又是病老之態,著實有些忍不住,竟落了兩滴淚。如海見狀,想著日後種種,不免也心生悲涼之意,且摟著女兒低聲勸慰許久。
好是半日過去,父女兩個方才緩過神來,且又說了一番別後思親之意。林如海才令管家取來熱水梳洗,因道:“你身子弱,千里風雨一路行來,自是顛簸艱難,如今又是傷心一場,卻得早些回去安置才是。你我父女既是團聚,倒也不在這一日的功夫,翌日再細說種種,亦是不遲。再者,你二表兄千里相送,到底是一片心意,我自得去見一見他。”
黛玉也知如此,雖仍舊有幾分戀戀不捨之意,到底斂衽一禮,應了下來。春纖等丫鬟婆子已然進來,且與他們父女兩個略作梳洗整理。如海自去料理雜事,黛玉卻被擁簇到舊日喚作九如館的院子之中。
一路行來,黛玉固然是見著舊日景象,心生眷戀懷念。春纖等瞧著一路行來,富貴之氣盡數洗去,唯有天然之意,風雅之氣,倒也心生訝然。揚州地處江南,本就是煙雨水鄉,連著呼吸之間都透著別樣的潤澤之氣,房舍屋宇自與京城不同。一眼望去,亭臺樓閣,迴廊甬道,自是一派粉牆黛瓦般的寫意,又或玲瓏,或古樸,或雅緻,不一而同。兼著花木扶疏,溪泉奔湧,鳥語呢喃,風聲細細,越加添出十分的風流雅緻,一步一行,竟有移步換景之感。
旁個猶自不覺,春纖卻不免再三細細觀賞,心中嘆惋不已:似這等地方,方能養出黛玉這般出塵脫俗的骨中氣韻。可惜,日後林如海故去,這揚州林家的園林,只怕也要隨之湮滅,只能留於記憶之中了。
這般感慨之下,春纖行動卻依舊敏捷,及等到了那九如館,她忙是上前伺候,目光猶如流水只在淡淡地掃了兩眼,就是收回,口中笑著與黛玉道:“姑娘一日回到家鄉,竟是連著咳嗽也好了不少,可見還是故鄉水土最養人。”
黛玉自是樂於聽這個的,當即抿著唇微微一笑,眉眼間雖還有幾分愁緒,卻不似舊日那般,竟有些疏散,口中言語也越加柔和,道:“揚州自然不比別地,不說旁的話,只一句月是故鄉明,也就說盡此間道理了。”紫鵑見著黛玉面容含笑,雙眸微微泛著一層淡淡的光,竟與平日的憂愁不同,心下一頓,卻也為她高興,便笑著道:“若這麼著,姑娘合該更好好兒的才是。”
如此說談一回,黛玉到底身子嬌弱,便有些神思倦倦。春纖並紫鵑見著,忙將內室粗略收拾一回,就扶著黛玉入了內裡,且自安歇,自己人等則細細收拾一應物件。如海獨有黛玉一女,素愛如珍,一應佈置俱是自己親自挑揀而出,竟都不俗,饒是春纖紫鵑等在賈府見識過的,見著這般,也只得收起大半黛玉素日所用,只取了入筆墨紙硯等尋常得用之物,亦是佈置在側,又將行李收拾出來,色色安置妥當。
因著有雪雁王嬤嬤乃至於林家的幾個嬤嬤丫鬟幫襯,一應物件不過一個時辰便都安置妥當了。這會兒黛玉猶自安眠,春纖悄悄往內裡瞧了幾眼後,便與紫鵑輕聲道:“姑娘猶自睡著呢。想來必是倦得很,舊日再不見著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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