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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也還罷了,若是較真起來,竟不是一路人。”
寶玉聞言一怔,看著黛玉眉眼間猶自泛出一絲哀愁,淚光點點,嬌喘細細,自有一股嬌怯不勝的女兒姿態,心中由不得越發纏綿低迴,悄聲細道:“卻是我的不是,竟忘了你素日的性情,本是喜靜愛潔,卻與旁個不同。那寶姐姐雖好,卻是個喜善交遊的,雖也學識豐厚,心中頭一樣卻是家務針黹一類,自與你不同。”
聽得這話,黛玉心中方略覺暢快了幾分,但也不願再說這事,便尋了旁的話,且與寶玉說談。
春纖與紫鵑在側瞧著如此,都覺歡喜,只是後者想著終究將姑娘勸得迴轉過來,前者卻是心內生出幾分籌劃來——素來客客氣氣的,方不會有旁的思量,若寶玉與黛玉總也是這麼著,彼此隔著一層,便自小兒一道兒長大,也就是兄妹之情居多。自己那一番擔憂,也能少幾分。
有了這等思量,春纖瞧著黛玉略有所動,便含笑端上兩盞蓮子綠豆湯來,且柔聲勸道:“姑娘,寶二爺,如今雖是入了秋,這時候卻仍舊有些暑熱呢,先吃一盞綠豆湯消消熱氣罷。”
黛玉與寶玉兩個原是漸漸說得散漫起來,聽得這話,也都止住口中的話,看向春纖,卻見著她菱唇微翹,眉眼璨璨,正是端著一個五彩填漆小茶盤。這茶盤上放著兩盞粉彩白瓷蓋碗,想來內裡便是那綠豆湯,而在兩個蓋碗之中卻是一碟碧瑩瑩嫩生生的青豆涼糕。
“這涼糕的碟子配得好。”寶玉只瞧了一眼,便是笑了出來,也不理會那綠豆湯,自取了一塊糕嚐了。黛玉則端了一盞綠豆湯,且使了個眼色打發了要服侍的紫鵑,自己勺了一調羹,慢慢吃著。見著如此,寶玉也便不要服侍,自個兒端著吃了小半碗,方道:“只你這裡的綠豆湯卻是不同,顏色也清亮,味道也好。”
黛玉自是知道多半是春纖親自備下的,這原不好多說出來的,便嗔怪一句,道:“偏這一碗好綠豆湯也堵不住你的嘴。”寶玉心下一轉,立時了悟過來,忙掩下這話不提,再用了兩塊糕,襲人便自過來,且說且笑,將他拉了出去。黛玉坐在那裡瞧著他們主僕離去,方取了帕子擦了擦嘴,將那綠豆湯擱下。
紫鵑與春纖對視一眼,忙將這碗碟端了出去,且與小丫頭收拾,自己則坐在黛玉身側低聲說話。先前她們瞧著黛玉鬱郁垂淚,因知道她素日的性情常是如此,且若不讓她盡情宣洩一番,存在內裡反倒不好,便總也略等一等,方來勸說的。只是先前來了個寶玉,方拖延了一會兒,此番事事了結,自然要詢問勸慰一番。
“原不是什麼大事。”黛玉見著她們如此行止,也是明白的,當即微微嘆了一口氣,半吐半露且將心中所想說道出來。紫鵑與春纖本就心細,雖黛玉有些地方說得含糊不清,只將事兒說道出來,並不說心中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但她們心中思量一回,倒也猜出七分來,更有一個春纖,想到書中所寫之事,越加明白,便輕聲勸黛玉道:“姑娘若是為這樣的事較真,卻是不值當的。我雖不知道薛姑娘是個什麼樣的性情為人,可她的做派卻是好的——這世間的人便是如此,誰能看到誰麵皮底下究竟是個什麼?不過瞧著面上和氣,言談合適,也就彼此融洽,說到起來也都是好話兒。”
黛玉卻不喜這樣的話,當即眉頭一蹙,道:“為人若是如此,著實虛偽可厭!”
“正是。姑娘原是什麼樣的性情,自然還是怎麼樣,難不成竟為此改了不成?”紫鵑亦是不喜那等性情的人,當即也點了點頭,道:“依我看,姑娘的性情雖有些歪派之處,但心是好的,旁人日日瞧著難不成竟能不明白?”
“若那些個人不值得如此呢?”春纖自然是喜歡如此性情的人,可喜歡不代表要成為這樣的人,尤其黛玉日後遭際艱難,正是要知道和光同塵的意思,方能保全自身:“姑娘待旁人真心,如何便是如何,他們難道明白?倒不如遂了他們的願,彼此客氣著來。若真有個知己或是親厚的,那自是不同。要我說,做事便似寶姑娘這般才好,可做人卻要如姑娘這樣,如此方能長久呢。”
紫鵑聽得這麼一通話,由不得默然。黛玉心內幾番迴轉,想起自己先前所想所思之事,登時也覺得有些懶懶的,暗想:春纖所說卻也是正經,我與寶玉他們較真這些,他們不知道我的心,縱然我後頭說道出來,他們也遷就一二,到底沒趣。至於薛家姑娘,她又與我什麼干係?依舊淡淡的便是。縱使寶玉他們親近她,我只認得自己的心,也就是了。
如此想了一回,黛玉才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偏你話兒多。我也知道,我素來心思重了些,有些事兒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