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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日後若真有什麼,竟是骨肉親情都是淡了,你們又能吃罪得起!再不分說明白,我看,玉兒身邊也使不起你們這一起子蹄子了!”
言下之意,竟是將要她們攆出府去。
紫鵑與春纖的面色都是一白,紫鵑更是慌忙跪下,連帶著春纖也不得不一併跪下,又是伏在地上,並不敢有一言半句旁樣的話說道出來。賈母看著她們這樣,心頭的惱火倒是去了一二分,似這等忠心,倒也難得。只是,現今卻得細細問清楚,後頭才好與黛玉分說,由此,她依舊沉聲道:“還不快快說來!”
紫鵑心性聰敏,雖是慌亂,到底還是尋出一番話來,又垂著眼低聲道:“老太太,旁的話我卻都不知道,只有一日問姑娘如何不出去玩耍,她只說,如今年歲漸大,自不能同幼時相比,竟是安分守時,規矩上面越加小心才是,整日出去玩耍,卻非正理。旁的話,卻是再沒提一句的。”
這話說得精細,然則春纖卻暗暗在心中一嘆:這原說得最巧妙不過,也是精細,內裡意思說得分明,只是落在賈母耳中,這會子卻是不好。到底,賈母早就籌算數年,如何能被一句輕輕的話帶過去,黛玉行跡顯露,她已是生了焦躁,聽得這話,只怕更要添下幾分羞惱——我與你百般籌劃,反倒顯得不合禮數規矩了不成?著實是沒良心!
由此,她不等賈母呵斥,先開口說了一句話:“紫娟姐姐說的是,也不知怎麼的,姑娘那日得了端午節禮,忽而就說到老爺,又說了這麼幾句話,我們雖覺得這前言不對後語的,心裡詫異,只瞧著姑娘面上傷心,便也不敢多說話,反倒惹姑娘傷心。”
賈母心中一團惱火登時猶如澆了一盆冷水,登時說不出話來,半日過去,她方深深嘆了一口氣,面上有些複雜,靜靜沉默了半晌,才是慢慢著道:“罷了,這也是我的孝心所致,你們且退下,不許與旁人說!”由此,竟有些意興闌珊。
紫鵑與春纖兩個聽得這話,便猶如暑熱之時得了一碗澎得冰涼的綠豆湯,心中登時一陣鬆快,面上卻不敢顯露出來,忙口中應了一聲,悄悄兒退下不提。至如不與旁人說這話,她們雖是聽入耳中,但想黛玉又非旁人,自是一回去,便將內裡意思分說明白。
聞說這一番話,黛玉立時沉默下來,半日才是微微紅了眼,因長嘆一聲,眼眸之中已是波光流轉,自有一種格外的動人心魄:“外祖母這麼些年待我也極好的,如今我卻得違逆她老人家的心意,這雖於理不合,於規矩不合,到底是一分心意,我著實心中難安。只是父母殷殷切切,與我百般周全,現今林家只餘下我一個,我必得振作起來,也不辜負舊日父母期盼!只得、只得那般了……”
說罷,她到底心思細緻的一個人,不免嗚咽了幾聲,滾將幾滴珠淚來。
春纖與紫鵑聽得這話,也都沉默,並不能言說,只陪在黛玉身側而已——分明黛玉已有決定,也是合適,便不必多勸,倒是將那些傷心發洩出來才好。
卻說賈母到底心中籌劃多年,竟不能輕易放下。雖說有些事兒卻不好與黛玉細說,但既是提到林如海,她思及舊日一段約定,便覺這又有一個好處,不免在心底盤算一回。過了小半日,晚飯用過,她便將黛玉獨個留下,又遣散眾婆子丫鬟,只孃兒兩個自在內室說話兒。
黛玉自是心中有數,心內頓覺疲憊,卻說不得什麼,只得默默相隨。
見著她如此,與舊日不同,賈母心中也有幾分酸澀,又覺煩悶,因拉著她貼身坐下,方問道:“先前你總淡淡的,我就問了紫鵑並春纖兩個丫頭,方知道你為著父母傷心。這原是你的孝心,我也明白,只是到底要保重自個兒,不然你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
“外祖母。父母慈愛,不敢或忘,如今我也只得如此了。”黛玉聽得這話,也覺心中一酸,又想賈母原是極疼自個兒的,如今卻不能讓她遂心如意,又傷己身艱難,便越加傷心,因帶出幾分嗚咽,聲音也是越加悄幽,道:“雖不能報答春暉之萬一,卻也是盡心。”
賈母想到舊年小女兒賈敏嬌俏貼心的一些個事兒,也不免沉默,半日才是拉著黛玉得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手指相觸,卻是溫暖,口中則道:“好孩子,你母親去了,獨獨留下你一個,我自是想盡力為你周全的。有些事本不合與你分說,然則你前半生如何,竟是天命,後半生如何,卻是泰半落在人力之上,尤其婚姻兩字,卻是極緊要的。我有意為你擇婿,本想著知根知底,情投意合最是難得。卻不知你這裡又是如何想來?”
“外祖母……”黛玉心中一緊,又覺羞愧,面上且騰起兩團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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