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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更多了幾分:這個喚作小釧的女孩兒,原在她們這十二個之中,也算是頗有幾分聰慧的,如今她既是有心出言與自己交好,少不得要用些心思。到底,只消再世間活著,人緣兒好,卻是一等緊要的,現如今她這樣猶如螻蟻似的身份,又在賈府之中,這個上面說不得更要上心些。雖不能為旁個平白欺負了去,也不能隨意得罪一干人等,誰知道這頭頂上哪一片雲彩上有雨呢?好不好,賈府總歸能與她吃飽穿暖,衣食無憂,比之先前那一個多月的苦熬,已是極好了,自己便盡心竭力求個日後罷了……
這般想著,春纖合著雙眼,竟也漸漸睡了去。
而後,她也是照著這個想法,著實勤勉。非但在賈母的屋子裡做活兒勤快,且在無事的時候,也是尋了針線來學,而後漸漸與旁個府裡的家生子出身的丫鬟熟稔起來,便求著教些算盤賬本之類的,雖是艱難,只她內瓤本就不同尋常小女孩兒,總也有些概念,又是有心為之,便也漸次學了起來。而後又因著賬本等,慢慢地學著認了字,總過了兩年,一應事體便漸漸地入了門。
且因著她前世原是個極喜歡自制物件兒,也學過串珠、刺繡、編織、縫紉乃至於烘焙、素描、雕刻等一些兒的東西,雖都不過是入門,頂多略有小成。但她對於針線活兒也耐得住,又喜歡,於這些上面尤其經心,又有些別樣的靈巧心思,倒漸漸得了些大丫鬟的青眼,偶爾喚她做點兒小物件。她素來和順,做活兒又仔細又快,嘴裡也甜,一來二去,便漸次在賈母屋子裡站住了腳。
卻說這一日,春纖方才將一個抹額上繡的紅梅花描好,自己拿著在日光下面瞧了又瞧,只覺得有些單調,正是尋思再添點兒什麼,忽而聽到一陣腳步聲,轉過頭看去,卻是晴雯正撩起簾子跨進屋子裡來。她便將自己手上的針線放下,起身笑著道:“你怎麼來了?”
晴雯抿著唇一笑。她生得極好,雖是年歲尚小,卻也不曾辜負了日後風流靈巧四個字,此時微微一笑,眉眼之間自有一番秀美:“怎麼,竟是我來得不巧,耽擱了你做活不成?”說話間,她走到了春纖的面前,拿起那抹額瞧了一回,便擲在案上,皺眉道:“分明前日我聽著是吩咐了珍珠做的,怎麼又落到你手裡了?難道滿屋子裡只你一個能做活兒的?偏她自個卻不能了!”
“我也是閒著無事,便做一點子又如何。只怕做得不精細,老太太使著不慣呢。只是珍珠姐姐也是說了的,這不過是備著的,倒也未必用得著,我方答應下來。”春纖面上含笑,只到一邊兒的風爐上面取了熱水,倒了一盞茶與晴雯吃,又請她瞧瞧什麼地方須得改一下。
她與晴雯便是因著針線上面兒漸次熟悉的。說來也是奇怪,晴雯雖是不大愛做針線,於這上面卻極有天賦,一樣的花樣兒,偏她做得分外鮮亮,設若添個幾筆,便能更添情致。她做得又快又好,且言談伶俐,模樣兒又是一等的,於賈母房中不過一年的功夫,便越發得入了賈母的眼,稱讚了好幾回。
“這花樣兒也是好的,只是顏色須得更細些,若是能添一點兒水波許是能更好些。”晴雯聽得春纖這話,雖是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到底相處了一年多,也是明白春纖的性情,說了幾句話,便與她出了主意。她們商討一回,又吃了一盞茶,總定下花樣子來,晴雯方迴轉來,嗔道:“每每與你說話,總忘了正經事。我與你說,鴛鴦琥珀她們被老太太挑了上去,做了一等的。便是鸚哥她們也是挑上去做了二等。等過兩日那些姐姐配了小廝,大約還有幾個能挑上去的。”
話雖是這麼說,但晴雯話中卻也沒什麼嫉妒羨慕,反倒透著些煩悶,眉頭亦是緊緊皺著。春纖心下一想,也是明白過來:晴雯本性要強,心比天高,卻偏生是個丫鬟的命,此時大約也是因為那些個大丫鬟出去後便配了小廝,進而想到自己身上,偏生這又是好事兒,她也就只能悶悶著。
這等性情,也難怪日後會那樣一個結果。春纖有心勸兩句,只是想著這話茬不好提,便略斟酌了半晌,正待說話,忽而又聽得腳步聲響起。當即她抬頭看去,只見簾子一動,卻是一個青緞襖兒,秋香綠棉裙的女孩兒低頭踏進屋子裡,口中笑著道:“你們倒是好,卻在一處說話。”
春纖見著她來了,忙含笑起身,與晴雯一道兒拉著她坐下,又倒了一盞茶遞過去,口中先是道了喜,恭賀一番後,方又道:“我們不過偷個空兒罷了。不曾想鸚哥姐姐也是來了,可是有什麼吩咐不曾?”
“不過咱們年下的衣衫料子發了些下來,我想著你們都是針線兒好的,大約是要自個兒做一點子,便讓她們一半兒送了成衣,一半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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