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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裡,賈母輕嘆一聲,便往前頭走了兩步,一面吩咐:“蘭哥兒,將你母親扶起來。”說罷,她已是走到王夫人榻前,見她麵皮紫漲,雙目發赤,已是動了真怒,不免眉頭一皺,吩咐道:“你們都下去罷。”
眾人皆悄沒生息地退了下來。
王夫人雖病重昏沉,吃了這麼一驚,又見著賈母坐在跟前,不免心中一陣酸苦,強要撐起來:“老太太……”賈母已是將賈蘭種種言行想了一回,見王夫人如此,便伸手按住她,令她好生躺著:“仔細起猛了頭疼,又要減了許多精神,讓我這老婆子更憂心了。”
王夫人便喘了兩口粗氣,苦笑道:“原是我的不是,作踐珠兒媳婦,又不能孝順老太太,竟是個不中用的廢物。”賈母擺了擺手,道:“你病著的人,又有頭前那些事,不免忍不住也是有的。珠兒媳婦雖則可憐些,到底長幼尊卑有別,你有不曾傷著她,竟也罷了。只我瞧著你病了許久,好大夫也瞧了幾個,都說是心病,想來都是為了寶玉罷。”
“老太太眼明心亮,又見多識廣的,我這一點小心思,如何瞞得過您?著實是為了寶玉這個孽障。”王夫人雙眼隱隱浮現淚光,哽咽著道:“我想著他小小的人,自小何曾吃過苦?打頭前經了那麼一場大難,前程又去了大半,日後再沒個知冷知熱的……”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灑了幾滴淚,再要說下去,卻說不出話來。
賈母自愛疼愛寶玉,何曾沒想到這些,一時也頗為傷心,陪著哭了一會兒,才道:“罷了,事到如今,我也憑著老臉不要,總要為寶玉說一門差不離的親事。便根基淺薄了些,也必要品貌才德齊整的。你也只管放心養著身子,寶玉那裡,你還要等著吃一碗媳婦茶呢。”
說著,她又勸了半日。
王夫人見賈母當真總攬了事去,便漲了十分精神,心想哪怕再來一個林丫頭似的媳婦兒,也是好的。何況老太太素日疼愛寶玉,便嫁妝孃家差了一層,總也能尋一個匹配的。如此一想,她心內便覺安穩了七分,雖還有不順,卻也應承下來。
倒是賈母回去後,她自家先寫了幾封書信,送往本不想再見面的幾家世家老親,又有黛玉等處,而後便自己靠在榻上,靜靜想了半日,卻未曾尋一個人過來言語。
此後兩三月,賈母便常使人送書信,又令人打探訊息,也不知花費了多少精神,終究為寶玉說定了一門親事。那女孩兒喚作朱銘真,雖非世家老親,其父卻也是科舉出身,三十許便為四品京官,極有才幹。其母又是出身名門的獨生女兒,也是世家旁系。父母本有師兄妹的情分,而後雖只得她一個女兒,亦是如黛玉般教養到了八歲。不曾想,一日京中暴雨,夫妻兩人遇難,她這個孤女便只能依傍叔叔而居。
這叔叔原是小官,叔母亦是生了貪婪之心,有意將她遠嫁,好從中得一注大財。好在這朱銘真為人處世,皆是周全果斷,又聯絡了舊日父母的親朋,暫時穩住了跟腳。只在婚嫁上面,她卻著實被絆住了手腳。
賈母聞說內情,著實使人打探了許久,又親自細看了,方決意說定。那朱銘真聽說賈府故事,亦是有些斟酌不定,然而她的叔母卻立時願意了——賈府這樣敗了的人家,方不能讓這孤女翻身,反倒報復他們家。旁處遠親近朋聽說,雖覺賈府略有不足,到底那些犯事的都已是流放,且寶玉終究是故貴妃之弟,世家出身,又生得俊秀聰敏,更有幾位姐妹皆嫁的極好。
林林總總算了來,倒也算勉強匹配了。
兩廂便自說定。
又因王夫人病重,有意早娶,朱銘真也恐叔母作祟,便也應許。由此,雖是樣樣禮數週全,朱銘真卻在四月後便嫁入賈家,成了寶玉之妻。
她本性聰敏,又生得端麗,出身亦是不差,言談行事自有大家之風。王夫人雖有些挑剔根基的意思,見她如此,倒也熄了七分心氣。何況朱銘真本是個見慣了人心眼色的,常日裡與寶玉相處,也不提他素日厭惡的經濟文章,只將些家中事務,從細碎說來,慢慢與他交代。
寶玉雖厭惡官場走動,待市井之人,卻並不苛責,倒還能存了溫厚之意。朱銘真見他如此,不免生了幾分敬佩,越發帶他真心起來。如此忽忽數月,兩人竟也生了幾分少年夫妻的情分,一發投契起來。
賈母見狀,真個老懷大慰。
倒是王夫人見著這般情境後,忽而生出五分悵茫來。自來在寶玉所娶妻房這一件事上,她便覺得賈母不甚可靠,又不喜黛玉,頭前她病重無法,方將此事真個交予賈母。不曾料到,這朱銘真竟對了寶玉脾性,雖不曾督促讀書上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