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部分(第3/4 頁)
鮮血滴落水中,一滴又一滴。
細密的血珠兒從他的面板沁出,密密麻麻。
濃郁的湯藥味兒遮了鮮血的味道。
夷潛拿起搭在浴桶邊緣的紗布將不小心沾了水的右腕重新包紮,一層又一層,慢條斯理。
最後一層紗布纏上,為他綁系的人卻已經出了潛光谷。
夷潛啞然一笑,隨意鬆了手,未綁系的紗布浸了水,在水中層層鬆開,斷腕處的傷口泡在水中,傷口森然的白骨隱隱犯著烏青色的暗光。
他坐在浴桶中向前挪了挪,左手摩挲著架子上巴掌大的小弓箭。
小心翼翼,反覆摩挲。
這是阿灩送給他的東西,只是可惜他今生再也不能拉弓。
也罷,他也沒什麼今生了。
夷潛對倪胭說的話半真半假。他的確為了解除幾個國家顧慮坦誠自己身份並服下慢性毒。藥。為表誠意,毒。藥是那三個國家提供的,他雲淡風輕地當著三國君主和武將的面服下劇毒之藥。
若他想耍花招,也未必非如此不可。
只是當他決定斬殺三千萬胥國人復仇時,便已經決定為自己的罪孽贖罪。
·
胥國人口眾多,戰事未起前的太平年間,人口足有近七千萬。經過戰亂傷亡和夷潛下令斬殺的三千萬,如今胥國人口還剩下兩千萬餘。
戰事已停,作為勝利者的三個國家自然面對如何瓜分胥國的問題。三個國家互相防備,議談協商了一次又一次。若是一個不小心,恐怕又是一場戰爭。
這個時候,三個國家都無暇多顧剩下的胥國人。
——反正都是些待宰的羔羊。
倪胭趕到祈天宮的時候,著實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扶闕的祈天宮雖說不像皇宮那樣氣派,幾百年的底蘊卻磨不掉。然而如今卻一片狼藉。正門前的日月星宿雕像被砸得七零八落。
倪胭站在正門口望向祈天宮內最高的觀星臺,雪色的臺階竟然也被砸得亂七八糟,觀星臺上的亭子也倒塌了。
倪胭在趕來的路上已經從胥國人的口中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遷怒。
因為扶闕是國師,他身為國師因為一個女人入獄,沒有保佑胥國國勢,所以他是錯的,惡的。
更甚,有些胥國人認為扶闕奸。淫帝王的女人犯了天忌。是他褻瀆了神職,是他壞了胥國的運勢。
面對這一切,扶闕居然全部認下,沒有一句反駁,任由胥國的子民對他惡語相向拳腳相加。
“也許他也是這樣認為的吧……”倪胭無聲輕嘆。
想起彼時胥國子民對待扶闕的敬仰遵從,一切物是人非。
“小倪?”
抱著藥罐的小倪愣了一下,回頭看見來人是倪胭,乾淨的眼中浮現一片掙扎猶豫來:“你、你來做什麼?”
小倪緊緊抱著藥罐,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倪胭沒心沒肺地笑了笑,並不意外。
“回來看看你們啊。”她語氣尋常,絲毫沒有半分愧疚的模樣。
小倪揪著眉頭,小聲嘟唸了一句,而後對倪胭說:“我要去熬藥了……”
他抱著藥罐跑開,小身子晃晃悠悠。
倪胭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意識到這孩子瘦了不少。
倪胭在觀星臺找到了扶闕。
他全身上下髒兮兮的,還是那身白袍子,只是血跡和汙泥讓它險些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他跪在觀星臺上擺弄著陣法,口中唸唸有詞,狀若痴狂瘋癲。
這陣法……
倪胭眯起眼睛。
七星陣。
這不正是白玉石中的七星陣?
每一個世界,倪胭回去之後親自將掌心的星圖注入七星陣,看著七星陣從黯淡無光到逐漸光芒璀然。
一顆又一顆星,一幅又一幅星圖,這七星陣的每一綹兒光芒,都是倪胭從不同世界帶回去的血肉人心。
白石頭居然從兩萬年前就開始擺這道陣?
“扶闕,你擺這道陣法做什麼?”倪胭問。
扶闕口中念著卦語,彷彿沒有聽見倪胭的話,不知道倪胭的存在一般。
“扶闕。”倪胭拉住扶闕的手腕。
扶闕的手腕一僵,他抬頭對上倪胭的眼睛。猩紅的眼睛裡一片疲憊,也不知道是多久未曾休息過。
“扶闕?”
扶闕怔了怔,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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