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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柔說著,也不和他廢話,像只靈巧而安靜地貓一樣無聲無息地來到水榭外,貼著紙帳聽裡面的談話。
紙帳雖然保暖,卻不隔音,畢竟是薄薄一層紙,能藏住什麼?
只聽見有拿起茶盞的清脆聲音,繼而是一個有些年紀的男人說話,聲如洪鐘,應該是胥柔的舅舅袁廷用。
“晏大人是想管我的家事?”
晏子欽輕笑,道:“令公子考課一事,算不算是國事?”
刺耳的瓷器震動聲,似乎是袁廷用拿茶盞的手在顫抖,他道:“晏大人聽到了什麼風聲?”
考課?胥柔心下也覺不解,那不是官員年末的考核嗎,他們就是為了談這個?
無視許安呲牙咧嘴地無聲哀求,胥柔接著聽下去。
“張麟和丁珷篡改了令公子袁意存的考課結果,他這樣做,狼子之心畢露,袁伯父還要袖手旁觀嗎?”晏子欽道。
興許是事關自己的長子,袁廷用的態度明顯軟了下來,放低了聲氣,道:“我何嘗不知張家郎君不是可託付的良人,只是……袁家祖宗無犯罪之男,親族無再嫁之女,只怕到我這裡壞了聲譽。”
聽到這裡,胥柔心中不由得一驚。
張麟不就是自己的表姐夫嗎?舅舅都說他不是良人,難道他對錶姐做了什麼逾矩之事?再一想,已一年多沒見到表姐了,著實為她擔心。
水榭中傳來明姝的聲音,“伯父,就算為了袁大哥,您也該出手指證張麟等人,否則便是毀了他的前途。”
袁廷用更猶豫了,只聽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應該是他站起身,朗聲道:“我會考慮的,多謝晏大人、晏夫人告知。”
聽見裡面送客了,胥柔連忙想要躲起來,可正直隆冬,水榭四周都是枯枝,無處可躲,索性不躲。
轉頭就看見許安萬念俱灰的臉,耳邊聽到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
原來是明姝從紙帳中走出,卻見胥柔在外面,十分驚訝,又不敢讓還在水榭中的袁廷用知道胥柔在偷聽,只能拉過她往花園走,尋了個僻靜處,問道:“胥小娘子,你在外面做什麼?”
明姝不知該不該告訴她,側眼看了看晏子欽,卻見他被許安纏住,許安正拉著他比手畫腳地描述剛才的情形,不是他有意讓胥柔偷聽,而是不敢弄出聲響,被袁大人察覺。
晏子欽朝明姝的方向無奈一笑,眼中卻是說不出的溫柔。
這一笑不要緊,明姝是見慣了他的,可胥柔卻不一樣。
胥柔雖年輕活潑,卻是個真真正正的官家小姐,不像明姝這樣“半路出家”的換芯兒穿越者,見了不相熟的年輕男子,自然要靦腆含羞。
尤其是晏子欽這兩年已長成了許多,風姿初露,一身紺青長衫,皂黑方巾下隱隱透出琥珀雕琢的發冠,身材頎長,面容白皙,眉毛總是微微皺著,顯得成熟不少,不似之前一團孩子氣。
胥柔拉著明姝走到一旁,小聲道:“這位就是天聖五年的榜上狀元晏大人?果然是一表人才。”
她的臉上帶著淺淺紅暈,看得明姝心裡發慌。
她該不會是看上晏子欽了吧!趕緊拍拍臉頰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人家手中攥著的可是歐陽修這支潛力股,何必要和自己爭。
可是現在的歐陽修還不是北宋的文壇領袖,也不是什麼唐宋八大家,只不過是一個落魄的窮書生而已……
果然是越想越生氣,她要護食了!
胥柔也覺得自己的表現不太妥當,嚇白了臉,急忙道:“晏大人一表人才,晏夫人女中豪傑,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胥小娘子謬讚了!”明姝順著臺階下來,摸了摸胥柔柔若無骨的手,心道,幸虧你有自知之明,否則我就要和你爹孃好好聊聊家教問題了。
胥柔道:“那……我表姐的事?”
明姝也沒有耐性和她細聊,道:“那是袁伯父的家事,我們也沒想插手,何談向胥小娘子說什麼閒話?”
說完,極禮貌地微微一笑,旋身走遠了,只留給她一個裙襬搖曳的背影。
和晏子欽在臘梅花下的石凳上閒坐,拂去一層落花,鋪上一張厚厚的軟墊。
晏子欽道:“袁大人雖未明確答應,可是絕對會站在我們一邊。”
明姝道:“何以見得?”
晏子欽道:“越是重視‘家聲’的人,越是偏袒兒子。你回想一下,咱們提到袁娘子時,他那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再想想提到袁意存時,他是不是頓時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