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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開了口,她就不小心說得有點多,“他太正兒八經了,什麼都講究禮教,處處遵循聖人之言,簡直就是一個道德的標杆。我這樣的人他面前渾身都不自在。我對囚犯用個刑,他都覺得我過於嚴酷,我和他實在是處不來。”
啊,原來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是這麼爽快。
阿甲籲出一口氣,覺得整個天色都似乎晴朗了起來。
程千葉笑著搖了搖頭:“行吧,你就在子溪身邊待個幾天,過幾日我們回汴京了,我再物色一個合適的人,把你換回來。”
……
昏暗的地牢裡,阿暗躺在一堆乾草上。
這個牢房內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
自從被捕之後,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被關了多久,是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三個月了?
從獄卒的交談中,他依稀知道犬戎敗退回了北面的草原,諸侯國的君王們正瓜分著犬戎留下來的地盤。晉國的軍隊奪下了不少城池,如今又一路佔據到了西面的豐都。
天下的局勢正不停的變化著。
有的國家迅速的強大起來。
有些國家,像是他們宋國,還依舊弱小。
但這些和他這樣一個無名小卒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唯一能夠關心的是自己會死在哪一天。
周子溪沒有騙他,自從那次以後,就再也沒人對他用刑。
空蕩蕩的牢房中,除了每日獄卒按時送來飲食,無人過問他。
隔上一段時間的夜裡,骨碌碌的輪椅聲會響起,那個儒雅貴氣的晉國高官,會來到他的面前,同他聊一聊兩人共同認識的那個人。
阿暗不知不覺的就說了很多往事,他甚至沒有想到自己乏味的人生中,竟然也有那麼多回憶。
“有一次我沒有完成任務,師傅把我捆在屋內,罰我五日不許吃飯。到了第三日晚上,我餓得頭暈眼花,阿陽偷偷從窗縫內丟進來一個餅,卻丟歪了,我完全夠不著。如果被師傅發現了,我們兩就完了,當時我們兩都嚇得不行。”
“阿陽第一次執行任務就差點失敗了。幸好我恰巧路過,一倒替她割斷了目標的脖子,她被嚇得直哭。那時候我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太弱了,估計活不了多久。誰知她卻活了很久,後面大家都逐漸死光了,她卻還一直活著。可惜最終還是隻剩下我一個。不,我估計也沒有多久了。”
他有時候絮絮叨叨的會說很多,有些是阿陽的事,有些是自己的。
但那個廢了雙腿的男人,從未打斷過他,只是坐在輪椅上,昂起頭,看著窗外的夜空,靜靜聆聽。
有時候阿暗不想說話,敷衍幾句。那個人也沒有多做責怪,默默停留一會,骨碌碌的輪椅聲便再次響起,漸漸遠去。
那個男人,已經好幾日沒有來了。
阿暗躺在稻草堆上,看著潮溼的天花板。
他身上的傷口被醫生處理過,已經好了不少。
每日準時有人送來食物,沒有讓他餓過肚子。
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還從未有過這樣安安靜靜的日子。
如果不是在敵人的大牢中,他甚至覺得一直都這樣也不錯。
送飯的獄卒和往常一樣把食物從鐵門的縫隙中塞進來時,
阿暗聽見幾聲細微的敲擊聲。
他的肌膚瞬間繃緊了,那是他和同伴之間固定的暗號。
那個送飯的獄卒,低低的帽沿下的容貌依稀和平日有些不同,他揹著人伸出枯瘦的手指在那盆飯食上點了點。
阿暗知道了他的意思,這份食物中做了手腳,可以讓他立刻自我了斷。
☆、首發
為了防止他自絕,阿暗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 身體被鐵鏈鎖住; 只能做出小幅度範圍的動作。
那份特殊的食物就擺在他的身前,只要他想吃彎下腰就能夠吃到。
當然平日裡也沒有人關心他吃還是不吃飯。
剛剛被捕的時候; 他一度渴望著得到一份能讓他解脫的毒|藥。
如果那時這樣一份特殊的食物被送到他面前; 他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
阿暗默默的看著眼前的陶碗; 那是一碗羹湯。
和平日裡的伙食一樣,幾片菜葉飄在湯上; 靜靜的停在那裡。
應該結束了; 這就是死侍的終點,阿暗對自己說。
他已經活得夠久了; 難道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嗎,連陽都已經走了那麼久。
他想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