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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季夏說完,不待冬暖故反應便出了屋。
冬暖故沒有再到後院去,因為她看得出司季夏並不喜歡她到那兒去,今晨她在廚房裡時,她看得出他每一個動作都是僵硬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去給別人找不愉快。
司季夏並未讓冬暖故等太久,小半個時辰後,他提著食盒重新走進了冬暖故的視線裡。
菜很簡單,一菜一湯,湯是素菜湯,菜是一盤肉沫炒幹筍子,司季夏將這兩樣菜從食盒裡拿出來放到桌面上時有些不自在道:“時辰不早,所以做得簡單些,阿暖姑娘將就吃些,晚些若是餓了再喚我,屆時我再給阿暖姑娘煮些夜宵。”
到廚房裡忙活了一圈回來後的司季夏臉色更蒼白了些,他依舊沒有坐下與冬暖故共桌吃飯,只是將飯菜給她放到桌上後就離開了,冬暖故隨他去,並未央他留下。
簡單的菜,味道雖然輕淡卻又正好,吃得出這是常年動手燒飯的人才有的手藝,冬暖故慢慢咀嚼著入口得宜的米飯,“司季夏”這個字眼再次躍入了她的腦海裡。
還從沒有誰人這般悉心地待她過,為她燒飯甚至為她燒水提水泡澡,儘管他並未將她當做妻子,然卻也正因為如此,才讓她總是不由想到他,想到關於他的事情。
夜色漸濃時,司季夏才從後邊院子回到前邊小樓來,此時冬暖故房中的燈已熄,然她屋外廊下的風燈卻是點亮了,那盞在風中輕晃的風燈好似在替她等司季夏過來一般,司季夏知道,她不過是為他點了一盞燈,讓他能看得清路一些。
他從廚房提來的食盒此刻就放在她那屋的門外,司季夏走過去,躬下身開啟了食盒的蓋子,當他看到吃得乾淨的碟碗時,竟是愣住了,似是不相信冬暖故能把他拿給她的飯菜吃完一般,他再看一眼她緊閉的房門,提起食盒重新往後院走去。
再回來再從冬暖故屋前走過時司季夏的腳步還是頓了頓。
她沒有央他回她那屋的意思,他也沒有要與她行夫妻之實的意思,她對這樣的他沒有任何抱怨甚至沒有任何疑問,若是換了其他女子,早該絕望得哭了吧。
而她又與他所見過的所有女子不一樣,就像一株冬茶梅,美得動人,卻又極為安靜。
她,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來,為了什麼選擇到身有不全的他身邊來?
司季夏的心從昨日開始便有些亂,總是不能平靜,他大步跨開了腳步,回了他打算往後一直要住著的花草小房間。
司季夏心有所思,是以進了屋子後第一件事不是點燈,而是徑自往裡走,屋內明明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然司季夏在這滿是花花草草的屋子裡移步竟是一點碰撞的聲音也沒有發出,不知是他習慣在黑暗裡行走還是他對這間屋子的擺設再熟悉不過。
他走到屋子最裡處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他的腳邊手邊依舊是盆盆花草,卻是較前邊的長得高大些,並且是擺在花架上的,花架有高有矮,有單層也有三四層的,就連屋子轉角的地方都釘著花架,上面擺著了巴掌大的小盆,盆裡栽著葉子如指甲蓋般大小且肥厚的植物,每一層架子上均擺著三盆葉子肥厚的青綠植物,煞是整齊可愛。
只見司季夏抬手,在黑暗中竟是準確無誤地一把便握住了花架第二層第二隻小盆,輕輕朝左邊轉了轉,只聽有“咯咯”像是有什麼開啟了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司季夏旋著花盆的動作卻在此時頓住了,一頓便是良久,當他的手再次動起來時卻是將手中那隻小盆往回旋,伴隨著輕輕地好似門扉被輕輕闔上的聲音傳來。
他收回手,轉身去倚著床頭而放的矮櫃前,拿起櫃面上擺著的火摺子,將擺在矮櫃上的油燈點燃了,這才準備寬衣休息。
當他看到那已完全變了樣的竹榻時,看著那整整齊齊鋪在竹榻上的新褥子新被子以及新枕頭,他愣住了,這是這兩日裡他不知第幾次怔愣了,似乎從昨日見到那個名叫冬暖故的姑娘後,他總會不由自主地犯怔。
這就是她今日出府去的目的……?她不說,並不代表他不知她今兒出府去了,因為這個府裡的人恨不得每天都想看他的笑話,她出府去的事情他又怎會不知,反之他在一踏進王府偏門時便知了。
司季夏用指尖輕輕劃過被面,那柔暖的感覺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小的時候,娘會在天氣變冷時為他這樣整整齊齊地鋪上褥子被子,他至今還清楚地記得他窩在其中所感受到的溫暖軟和以及太陽的味道,只是這樣的事情於他來說,已經很遠很遠了。
似乎他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過軟和的被子了,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