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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娘娘便去了宮正司,路上遇到陛下和昭容娘娘,再之後,便開始邀約其他宮嬪……”
天子陛下眼神深邃如墨,閃過一抹幽暗寒光。
——太后啊太后,朝堂之事朕忍著你,後宮之事你也要瞞著朕?
你真是欺人太甚!
蕭懷瑾伸出手,撫摸白昭容的鬢髮:“婉娘,你先休息吧。朕今日還有些事尚未處理,明日再來看你。”
白昭容怔了怔,抬起手,覆上他的,輕輕握住:“三郎……今夜都不來了麼?故事也不聽了麼?”
蕭懷瑾喟嘆一聲:“明夜再來。”
他步履匆匆,從仙居殿起駕。蘇祈恩不明所以,卻聽他冷聲道:“擺駕長生殿。”
長生殿?!
此刻夜幕酉時,已經是晚膳畢,就寢前,陛下此時去太后宮裡,是要做什麼?
內臣們脖子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了,今夜,註定不能安生。
。
夜色中的宮牆影影綽綽,在無法驅趕黑夜的微弱燈火中,孤寂且巍巍地矗立著。
蕭懷瑾氣沉如淵,滿身肅殺,俊美的臉龐陰鬱無比,嚇得沿路宮人跪了一地。宮廊外,一些夜鳥也似被驚了一般,撲稜稜地飛上漆黑的夜空,隱沒不見。
蕭懷瑾討厭黑夜,一如討厭何太后。
除了初一十五躲不過晨昏定省,他會與皇后一道來請安,平日裡,他向來不會踏入太后的長生殿。若不是忌憚言官,硬生生奉著一個“孝”字,他此生都不想看太后一眼。
此時此刻坐在龍輦上,往他這一生中最恨、最怕的女人的寢宮而去,蕭懷瑾的眼前,又不由自主浮現出了一幕幕他試圖遺忘的回憶。
壓抑混亂又骯髒的後宮、女子的尖聲哭泣和求饒、四個冰冷的黑色牌位,供立在太后的內室中。他已經快記不得靈牌上面的字了,只記得頭頂的厲聲呵斥“跪下!”抬起頭,是太后陰鷙的臉。
黑夜中,一道閃電亮起,太后的臉被照亮,冰冷的美如蛇蠍,眼神死死盯著他,下一刻彷彿要掐死他……那漫長的噩夢般的童年。
蕭懷瑾捏緊了龍輦上的檀木扶手。他都分說不清自己是去詢問,還是怎的。
或許是婉娘無意間說出的話語,讓他意識到了德妃爭後的意圖,點燃了他內心的怨恨;繼而又聽聞太后與此事相關,那些累在心中多年的壓抑,他無法原諒的憎恨和厭惡,管教和挾制,鄙夷和否定…終於合情合理地找到了一個宣洩,迫不及待地噴薄欲出。
宮人步履匆匆,一炷香的功夫,御駕就到了長生殿外。龍輦落地,夜幕之中的一隅明亮,讓紫宸殿的人感到頗不習慣。
。
長生殿外,燈總是要比其他宮殿,明亮很多的。
對此蕭懷瑾曾經冷嘲,說太后是心虛,年輕時虧心事做多了,弄死那麼多人,夜裡才怕黑。
燈火搖曳中,殿外值夜宮人紛紛跪下,向天子行禮,石青色襦裙和霜色短半臂,在夜風中飄忽。
蕭懷瑾神色冷凝,周身都是寒氣,踏上白玉臺階,一步一步,步伐沉重,走入大殿,無人敢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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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殿內室裡。
太后方批閱完幾個大臣遞交的奏章,秋冬囤糧以備來年戰事,邊防的將領調守和糧草分佈、挽留朝中幾位倚重大臣的致仕……
此刻她已經是倦極,在宮人的服侍下,拆散了髮髻,披著長髮,只穿了一件綃紗的胭脂色齊胸襦裙,燙金煙花皺上襦,正在例行地翻一頁佛經。金絲楠木的木魚聲,被殿外天子求見的通報打斷。
何太后嘆了口氣,招了招手。宮女為她披上一件廣袖罩衫,她走出殿門,裙襬衣袖和長髮被夜風高高吹起,看在蕭懷瑾眼裡,如同一個遊蕩世間的美麗又惡毒的鬼魅。
何太后半垂眼簾,自上而下俯瞰著天子,高高在上:“已是入夜,陛下有何事,定要叨擾哀家。”
蕭懷瑾無論如何恨她,然而潛意識裡,對太后的那分畏懼依然根植入骨,且本朝極度重孝,倘若公然對太后有何不敬,翌日他就會被言官的口水淹死。他盯著太后,聲音有了幾分剋制:“朕有話要問。”
何太后不再說什麼,轉身入殿。蕭懷瑾跟在其後,進入內室,他面如冰霜,並不就座,而是就那麼站著俯視太后,將太后方才的高高在上悉數奉還。
半晌,蕭懷瑾冷聲道:“太后,聽聞前些日子,您在長生殿召見了德妃。”
無論朝堂後宮,天子見朝臣抑或妃嬪,有些話不必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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