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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到女兒慕殘的這一點,林珏又垂下了眼簾:“傻孩子,媽媽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啊……”
“那些殘疾的人,他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能照顧好我的小粒呢?”
“你沒真正吃過苦頭,還以為跟一個殘疾人在一起,就跟電視上演的那樣浪漫。可你不知道,那樣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他會拖累你的生活的。”
“媽知道,你是看上了一個殘疾人,可那個人,不是你的良配啊……”
說完了,林珏嘆了口氣,繼而抱著女兒,緩緩躺了下來。
“你大了,和媽媽無話可說了。可媽媽真的不願意看著你錯下去,然後後悔一生……”
“當初你的外公外婆也反對我嫁給你爸,我卻以跳樓來威脅他們……你不知道,媽這一生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沒有好好聽父母的話……”
說著說著,林珏就慢慢閉上了眼睛。
但是片刻之後,林粒睜開了眼睛——隔了十幾年,和母親一起睡,她本來就睡不著。現在聽到了母親的一席話,她更加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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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粒早早起床,她要去見馮戈。
今天是15號,也是每個月去交護工費的日子。
當她出發的時候,媽媽已經走了。公司裡的大小事務,都需要董事長做決定的。
她帶好了墨鏡、口罩、用圍巾把自己遮擋的結結實實,然後才打了一輛計程車去療養院。
這次的探望和以往沒什麼不同的。只是看門的老大爺告訴她,馮戈不在圖書館,他最近喜歡上了繪畫,一直往繪畫室那裡跑。
林粒輕手輕腳接近了繪畫室,希望給馮戈一個驚喜。
今天,她帶來了馮戈最喜歡吃的元祖的粽子,以往他總是捨不得買這麼貴的點心吃,說是太浪費錢了。
卻有一陣風輕輕地吹過,吹起了繪畫室的窗簾。當她的視線微微抬起的時候,便落在畫布上面。
——露出來的是一副女人的肖像畫,是最簡單的鉛筆素描畫,雖然只是個半成品,可也足以判斷出來——馮戈畫的這個女人並不是她。
畫中心的那一雙眼眸出賣了主人的身份,她立即認了出來,是她前幾天才見過的那個米然。
忽然間,林粒捂住了嘴巴,就怕自己笑出來,卻不由得彎了腰。
——真的是一場笑話,她認識了馮戈整整五年,都沒見過他給自己做肖像畫。但是馮戈和米然只見過一次面,他卻要把米然畫出來!
她這五年的時間,原來都抵不過別人的一面之緣嗎?!
那麼她自以為是的互惠共生、捆綁關係,難道也是一場笑話嗎?!
就在此時,馮戈聽到了窗外的動靜,他轉過了身來,擱下了碳素鉛筆。
他的眼睛注視著她的眼睛。目光毫不退縮,他很坦然,也很同情她。好像知道她為何而笑,為何又笑不出來。
“……馮戈。”林粒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你告訴我,你喜歡那個米然對不對?!”
“不錯。”
“可是你只見了她一面!一面啊,難道這一面,你就能判定米然就是個好人嗎?!”
“林粒,”馮戈淡淡道:“這種感覺我也說不上來,但是你知道的,你當年看上我也只是一面之緣。你說你對我一見鍾情,那麼我也能對別的女孩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
林粒自嘲地重複了一句。
“沒錯,當我見到她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假如我是個健全的男人,那麼我一定會追這樣可愛的女孩的。”
女人常常會一見鍾情,卻不知道,最容易一見鍾情的其實是男人。
林粒冷笑道:“因為她長得很漂亮,是不是?”
“她肯定沒你漂亮,但她給我的感覺很好,以前,我從沒在其他女人身上看到過這麼溫柔的氣質。”
“那我告訴你:米然是個惡毒的女人,你會怎麼辦呢?!”
“不會的,她要是惡毒的話,你就不會還這麼心平氣和跟我講話了。”
相處五年了,馮戈已經很瞭解林粒這個人。假如他看走了眼,林粒早就挖苦諷刺他眼瞎了,但現在,林粒還在跟他講道理,那隻能代表一件事——林粒對那個米然沒什麼壞話可說的。
林粒知道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了,她冷冷道:“那恭喜你,你看人的眼光很準。米然確實無可挑剔的。只是她有愛人了,我勸你最好別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