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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的婢女進入明堂之前,看到楹柱上有兩聯: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筆力娟秀,應該出自女子之手。這兩句取自《八至》這首詩,前兩句至理,而後兩句則至情。想來這裡的主人雖是女子,卻偏重理性,頗有幾分看破紅塵的味道。
施品如在堂中閉眼入定,也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勞動林勳出面。
待得門上懸掛的碎玉片子相撞發出清越的一聲,施品如睜開眼睛,只覺得滿室生輝。女孩兒應該年紀不大,眼神清澈,舉止端莊,外貌看上去卻像紅了的櫻桃,正是嬌嫩可口的時候,難怪叫人惦記。女孩兒穿著白底的綢裙,裙上只有一些暗紋,繫著妃色的長絛帶,外衫同樣是妃色的錦緞,兩肩處繡著花團錦簇的圖案。
這打扮十分得體,妃色也染得極好,所謂春羅淺染醋紅色,真是花一樣地漂亮。
綺羅給施品如行禮,大氣都不敢出,只覺得眼前的女子氣場似比宮中妃嬪還要大。事實上施品如的確出身大家,終身未嫁,被太后收為義女,雖然是堅決辭了任何的冊封,但連皇后見到她都要稱一聲姐姐的。
施品如沒有說起來,綺羅自然是不敢動的。婢女彎腰上前,把月三娘請到簾子後面,月三娘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這才走出去。後面是一個院子,茂林修竹,林勳正坐著喝茶,穿著一身瑞草雲鶴的紫色袍子,貴氣而又冷漠。
月三娘忍不住停下腳步,細細地打量這個男人。堅毅的五官輪廓,每一道線條彷彿都被風霜洗禮過。並不是很白的面板,拒人於千里的表情,都無損他的英俊。從他十四歲一個人到舞樂坊喝酒開始,她就記住了這個男人。他的身邊每次都圍著很多人,眼神卻永遠冰冷、孤獨,又要用那種目空一切的態度來偽裝自己。她記得自己那時被一個官家子弟扯破了上衣,倒在地上哭,是他把一件斗篷拋到了她身上。
他從不願意主動靠近任何一個人,卻天生有種保護弱者的使命感。他出生高貴,但無論是街上乞討的乞丐,還是在青樓裡以賣笑為生的妓子,在他那裡都可以得到尊重。他不喜殺人,卻常常因造的殺孽太重而整夜難眠。跟他在一起,有時靜靜坐著一個下午都說不上幾句話,但他從不為難,也不要求,相處起來,其實很輕鬆自在。
“你打算看到幾時?”林勳頭也不回地問。
月三娘掩嘴笑,慢慢走過去:“侯爺長得這麼俊,還不讓人看了?”
林勳看她一眼:“這是你第二次自作主張。”
月三娘在林勳身邊坐下來,單手托腮:“這可不能怪奴家。揚州行宮的事,是公主的人問起桃夭舞,奴家不敢居功,就把小姐的事告訴給了她。這次是因為小姐悶悶不樂的,奴家想著她總得做些事情來分散注意力,就推薦了施大家。施大家的身份擺在那裡,若是能看重小姐,對她只有好處。想必侯爺也覺得奴家的主意很好,不然也不會次次都順水推舟了。”
林勳望著竹林沒說話,算是預設。月三娘湊近了些,低聲說:“從劉英家裡搜出來當年他與西夏皇帝來往的信件,再加上蕭遷的小兒子作證,足夠抄他的家了。可沒有找到劉英與王贊勾結的證據。揚州那邊的事情,奴家要瞞著小姐嗎?”
“不必。”
“那王家的公子……?”
林勳捏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他不敢怎麼樣。”
月三娘鬆了口氣。若是普通人,她也不會這麼緊張。可王紹成那混子,做過的混蛋事太多,比之陵王世子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想想也是,怎麼說也是靖國公府的五小姐,大長公主還在,朱明祁和朱明玉皆是在朝為官,王紹成真就敢做什麼?該擔心的是陸雲昭被暗算才對。
明堂裡,綺羅雙腿跪得發麻,偷偷抬眼看施品如,對方似乎正在閉目養神,面容平靜無波。她昨晚睡不著,設想了無數個施品如會問的問題,沒想到她一個問題都沒有問,只是讓自己跪著,這得有一炷香的功夫了吧?還好她跟郭雅心繡東西的時候,常常一坐就是一個下午,定力也還可以。
施品如見她面不改色,跪得筆直,又命人拿了一本書來看,仍是不發一言。
於坤貓在珠簾後邊,拉長了耳朵,想聽聽屋子裡說什麼,可靜悄悄的,彷彿落針可聞,都讓人懷疑有沒有人在了。
施品如翻了一頁書,終於開口:“你剛才進來的時候,經過幾片竹林?”
綺羅一愣,這是什麼問題?她仔細回憶了下,認真地回答道:“應該是六片。綠竹兩片,鳳尾竹一片,剩下的三片是幾個品種混合的。”
施品如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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