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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西斜,夕陽的光暈異常柔軟,橙紅色,暖融融,就像熬久了的柿子湯。
她又聽他開口,這次倒像是真的有了幾分興趣:“蘇家的女兒,個個賽西施?”
蘇傾扭過臉,布冠像男兒繃在額頭上,把她那些溫柔曖昧的碎髮全遮住了。即使如此,她細細的眉毛下面那一雙秋瞳和初顯飽滿的下唇,仍顯出遮不住的明麗殊色,斜陽便是最好的胭脂。
她想了一會兒,遲疑道:“這說法我倒沒有聽說過。我覺得二妹和五妹都生得好看,可我們又沒有見過西施。”
沈軼心想,誰知道二妹五妹什麼樣,反正大姐兒已經足夠白了。
這事兒過去以後,蘇傾主動搬到了沈軼前桌坐,還給他正式地行了個同窗禮,表明自己還他恩情的用意。
沈軼看了她兩眼,再不搭理她。不光不理她,在學堂裡,他是獨一份的形單影隻,他只喜歡隱沒於角落,抗拒任何打擾和親近。
可是蘇傾若是待人好,那便是真心實意、風雨無阻的好。沈軼捱了棍子,上課坐不得,日日被人嘲笑,她也跟著站著,夫子問她怎麼站著上課,她也不畏手畏腳,就讓自己糯糯的聲音大方地迴盪著:“我坐著直想打瞌睡,見沈兄站著,懸樑刺股,奮發圖強,我便也學學,果真不困了。”
蘇傾說話極穩,是個聰明變通的,但就是這種一板一眼的認真,帶了股小兒憨氣,聽了讓人心軟,夫子心情大好,撫須讚揚。
等下了學,人都走光,蘇傾從他悄悄桌上撿了一頁紙,拿回家參看,點蠟熬了幾宿,幫他把罰抄的書抄完了。
娘半夜轉醒,見她屋裡燈還亮著,披著衣服端著燭臺來她房裡,詫異道:“我兒,課業有這麼多呀?”
聽她三言兩語講了經過,也不攔她,點點頭道:“嗯,大姐兒知恩圖報倒是好的。”遂叫廚房給她做了一碗蓮子羹,防止她晚上飢餓。
蘇傾捏著筆桿兒,盯著湯碗出神。
第二日下了學,雁兒來接她,手裡提著個食盒東張西望,蘇傾招招手,小丫鬟做賊似的踮著腳尖兒走到她跟前。蘇傾把食盒往沈軼桌上輕輕一放,也不讓他尷尬,拉著雁兒便走了。
沈軼低頭站著,待人走光了,才敢抬起頭。關節好像鏽住了似的,僵硬地掀開食盒,第一層是一碗紅棗銀耳湯,撲面而來的甜香,二層是軟香酥,底層是撒了芝麻的酥油餅,旁邊還有一隻小碟,放著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絲帕,還壓著一張字條:“放著,下午雁兒來收。”
他沉默了片刻,只挑了酥油餅吃了一小塊,另外小心地拈起那塊白絲帕,沒有擦嘴,而是閉上眼睛試探地輕嗅了一下,那上面的女兒香若有似無,一下子鑽進肺腑。
他立即便頓住了,好像鼻子被燙了一下,一隻手將那絲帕塞進懷裡,又拿手胡亂捅了兩下,將那露出來的邊角也塞進衣服裡,眼不見為妙。
第二日蘇傾故技重施,只是沈軼掀開食盒的時候,發現第二層的軟香酥換成了巴掌大的薄煎餅,旁邊還有幾碟精緻的小菜。
沈軼亦很聰明,轉念一想,難道因為他昨天沒碰軟香酥,她就猜他不喜甜食?
他輕輕一哼,倒要看看她機靈到何種程度。
忽然注意到二層捲了一沓紙,他開啟一看,竟然是他該罰抄的文章,一張不落,連字跡都跟他相似。
少年的位置靠窗,低頭看著食盒時,鼻樑上落了一道光,睫毛上也是細碎的暖光,照得他眼睫呈現出蓬勃的灰褐色。
他掀開三層,裡面又放了一條新的絲帕。
他像小狗一樣拈起嗅嗅,嘴角莫名地含了一絲笑,反手揣進懷裡,若有人在,定會被這又兇惡又天真的笑嚇得呆滯在原地。
這回他沒走,敏捷地貼在窗外牆根下,等著雁兒來收食盒。
果然如他所料,小姑娘和丫鬟是一起來的,是蘇傾親手掀開食盒收拾,雁兒只是揣手站著旁邊看。
“呀,昨天還吃了鹹餅,今天怎麼一點兒沒動。”
雁兒喊起來,蘇傾捏著蓋子,抿著唇沒吭聲,眼底有點兒失落。
不過待她把二層食盒掀開,雁兒便發現了不對:“小姐,第一天他吃了鹹餅,您就說他應該是愛吃鹹的;今天他啥也沒吃,只把您帕子給拿走了,那他是不是……”
“胡說!”蘇傾開口打斷,整張臉緋紅得像窗外的晚霞。
雁兒頭一次見大姐兒臉紅,嘖嘖稱奇:“喲,小姐,您知道小的想說啥?”
蘇傾凝神仔細想了想,臉上的紅便馬上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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