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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用力吸了吸鼻子,忽地笑了:“誰的院子?院牆裡頭的香草真好聞。”
蘇傾的手正捧了一g土,停在半空中,溼潤的砂土從她指縫中簌簌而下,仙客來的花瓣在月色下呈現出幽麗眩目的紫紅。
起先沉默不語的那人終於開口,聲音如松風穿堂,低沉凜冽:“那是我嫂嫂。”
從他嘴裡吐出來的這兩個字,纏綿似情人,冷情似敵人,是一團纏緊的解不開的線,讓他冷不丁丟在地上。
“嫂嫂?”
半晌,那人輕輕地“嗯”了一聲,“對了,你等等,我有東西還給她。”
話音未落,什麼東西越過牆頭投擲過來,撞到了牆角的罈子上,發出了當啷一聲巨響,又從草葉上墜下,在土地上滾了幾滾,最終躺在了泥濘的青苔上。
女子“哎”了幾聲,急了:“二爺,那可是好東西!說扔就扔了,您賞給我也好啊。”
那人置若罔聞,似乎丟下她遠去了。
蘇傾裙襬逶迤,直至聽不見任何聲音,才彎下腰去,將它拾了起來。
一隻金手釧,中間分兩股鏤空,其上雕了一隻長尾的鸞鳥,鸞尾彎曲化作雲霞,鸞頭銜一黯褐色的石紋飾珠,這樣跌過來,竟然絲毫沒有變形。
蘇傾垂下眼,朝自己的手腕比了比。可惜她現在瘦得太多,釧子原有的尺度早已不合適了。
第2章 歸去來(二)
蘇傾的幼年生活極受爹孃偏愛,起先留在府上學女紅女學,十三歲時扮了男裝,第一個被家裡送去與權貴少年們一起上學。
走前爹爹叮嚀:“你既是喬裝改扮,遇事便要低調些,能不開口時儘量不要開口。”
當時受託照看她的人是沈祈,比他們這些小傢伙要大幾級,不在一處上學。到了學堂裡,沈祈將幾個重要的同窗一一介紹給她,被介紹的點頭微笑。他的指頭移到稍遠的那個人時,停了一停,似乎沒想好怎樣開口,便放下手算了,虛拍一下她的肩膀:“傾妹,有事找他們,我走了。”
他走以後,蘇傾悄悄扭過頭,目光穿越重重人影,去看那個沒被介紹到的十三四歲的少年。
那時他正沒骨頭似的倚在桌角,臉色白得透明,眉飛入鬢,鼻樑高挺,瞳孔在陽光下是透明的淺褐色,頗有異族之相。
有點像她們府上養的那隻名貴的貓。
這張英俊面孔鋒利至易折,竟讓她一下子想到了大人說過的“薄”,美人薄相的薄。
他沒有笑,也不看她,敵視的目光緊緊跟著沈祈遠去的背影,見他走遠了,便無趣地收回眼神,攤開書坐在了桌前,順便一腳踢翻了前面那個看熱鬧的同窗的坐凳。
那人大罵:“沈……”
他抬頭由下往上瞥一眼,利得像刀光,是猛獸挑釁入侵者的眼神,那人的後半句消失無蹤。
這便是她與沈軼的第一次照面。
蘇傾一向很乖,爹爹讓她不要開口,她便真的低調得像霜打的蔫茄子,默默地來,默默地走,幾乎從不主動與人攀談。連夫子問話,她都要並幾步快走到講臺上躬身作答,生怕自己細聲細氣的聲音迴盪在學堂裡,惹人取笑。
可她越是決心做一個影子,越是惹人注意。有一日下了學,一個人高馬大的少年便帶著幾個小跟班將她團團圍了,笑嘻嘻地拿扇子戳她頭上的冠:“蘇傾,你到底是不是個女的?”
這少年家世雄厚,是當朝宰相牛睦俠吹米櫻可哐薹ㄎ尢歟背f哿柰埃視懈鮚幻兇觥芭d酢薄
蘇傾惹了牛魔王,自知不好,只得兩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冠,一聲不吭地想往門外溜。
牛魔王使個眼色,少年們便堵住了她的去路。他將手掌橫著抵在胸膛上一比劃,嬉笑道:“你看,你個頭這樣矮,臉又這麼白,可不是個娘們兒?”
蘇傾行了同窗禮,強裝鎮定地微笑,笑得小臉都發僵:“小弟有事,不能相陪,十分抱歉,請牛公子放我過去,改日再敘。”
豈料那幾人哈哈大笑起來,牛魔王笑得直拍大腿,邊笑邊左右顧盼:“你們聽聽,聽聽她講話,你若是個男的,那怕是個閹貨!”
說著用扇子骨狠狠一戳,她的冠便掉落下去,蘇傾在震耳欲聾的鬨笑聲中一把抓住自己了即將鬆散的髮髻,只覺得他們討厭極了。
她越是茫然無措,他們越是興奮得厲害,牛魔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還拿扇子骨兒去戳她胸口:“我聽聞蘇家的女兒個個塞西施,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傾兒你這樣瘦,你的小饅頭藏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