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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刻般的五官,兩排垂下的睫毛很密,眉間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陰鬱戾氣。
常年呼風喚雨的威懾和嗜血的殺戮,才能凝成這樣氣定神閒的煞氣,低眉抬眼,看過來的目光像放了一束冷箭。
他不說話,蘇傾就不能起,額頭貼著手背,伏在地上艱難地等了半刻鐘,對方才鬆了口。
“誰給你起的名字,不好聽。”
輕飄飄一句話丟下,一點冷清的譏誚,蘇傾慌忙抬頭,明宴已拂袖而去。
俞西風翻上牆頭,又是“呼啦啦”一聲鴿子拍翅的聲音,揹著劍的靛藍色身影,敏捷在飛簷上點幾下就沒了影。
一片死寂的院子,好像被解了禁一樣,剎那間活了過來,跪得整整齊齊的宮女揉動著雙腿歪坐在地上,七嘴八舌,低語嗚咽。
“你們知道嗎,方才我聞見明大人身上的血氣,濃得讓人透不過氣。”年齡大一些的宮女繪聲繪色地講,“那袍子一定是拿死人血泡出來的……”
年齡小的,已抱成一團。
“別胡說。”蘇傾輕輕打斷,嘈雜聲馬上止住了。
她很少拿尚儀的款兒,一雙雙眼睛且敬且畏地落在她身上。
蘇傾低著眼,“剛才我離他最近,什麼味道也沒聞到。就算真殺了人,還能不換衣裳?”
再說下去沒意思,悻悻的,人都散了。
“哐當——”一直沒作聲的陸宜人脫水倒地,驚得諸人退後,尖叫陣陣:“陸尚儀!”
蘇傾的耳膜刺痛,在一片混亂中抱著一沓摺子踏進尚儀局,春纖不知何時趕上來,就像一道悄無聲息的風,輕輕扶住她的手臂:“尚儀,好膽量。”
蘇傾側眼看她,春纖低眉順眼,一點冷酷的伶俐,掩蓋在膽小如鼠的面容後面:“只是您身份特殊,以後別再以身犯險了。”
蘇傾看了看她:“陸尚儀待你如何?”
春纖低著眼,半天才羞慚地啟齒:“不偏不倚。”
蘇傾點了一下頭,坐下來,柔柔的筆尖在稍有凝固的丹砂上反覆浸潤:“她只針對我,不曾針對你。”
“陸尚儀是個好人,這一年來,每天雞啼一聲就起床當值,沒收過宮人一分好處。”
是個和她父親同類的人。如果是男兒,為官做宰,兩袖清風。
春纖立在桌前低著頭,乖覺地替她研墨,半晌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蘇傾從不勉強別人,翻開摺子,細細的手指按在中縫上,從上壓到下:“我不干涉你,你也不要管我。”
春纖不再多嘴,恭敬地退下:“是。”
雪片似的摺子,一多半是彈劾大司空目中無人、氣焰囂張,蘇傾撐著額頭,嘆了一口氣。
五年前南國宮變,是時任十二衛都統的明宴一力拱衛十二歲的幼太子,一手持劍開路,另一手拎貓似的提著燕成堇的後頸領,生生把他安上王座。
說忠,這是忠君報國,說佞,這是狼子野心。
司空這一虛爵,為的是明升暗降,架空實權,可這五年來,明宴像一把利劍,以狠厲手段蕩平各方勢力,手上的權力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行事越發肆無忌憚,放縱恣睢。
最終,大司空變成一個遮天蔽日的陰影,籠罩在南國上空。原有的複雜黨派,前所未有地團結一心,皆以攻訐明宴為樂。
每天數這麼多遍明宴的罪狀,燕成堇見了摺子頭痛,實屬正常。
蘇傾翻了一份,又一份,忽然發現一份不大一樣的。六品荊姓小官,上書請王上賜婚,稱家有待嫁姝女,請配大司空明宴。
似乎覺得言語不夠懇切,還配以女孩兒的生辰八字、寥寥數筆畫就的小像。
傳神的一張臉,瓜子臉,圓眼睛,五官姣好。
籠子裡的黃鸝鳥兒會唱歌爭寵,啁啾了一遍又一遍,卻也沒人理。
蘇傾拿著這一份摺子,默然看了半天,筆尖懸在空中,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合起來,四指按著,慢慢推到了桌子的另一邊。
南國居於水上島嶼,綠洲密佈,河網縱橫。稻田裡水車吱呀,小女娃五六歲就會鳧水,白浪裡魚兒一樣穿梭,七八歲就會撐篙,在荷葉叢裡逡巡採蓮。
熱浪裡蒸發的植物味道,伴隨著長得永遠過不完的悶熱夏天。
明府大門緩緩開啟,看門的是個穿黑色短打的瘦弱少年:“大人。”他伸長頸朝明宴後面看,“西風呢?”
明宴不理。馬廄裡灑掃的小廝,一手撐著欄杆,燕子一樣輕盈地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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