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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窗射出一道慘白的日光,凝成方形的光柱,斜射進來。
竟還是個單間。
“尚儀進去吧。”她背後給人一推,鐵門吱呀一聲關上。
腳下是墊得厚厚的稻草,像是踩在了地毯上,她扭過身,門外還有一盞燈籠停著,沒有隨大家走。
帶兜帽的身影站著,同看守低語什麼,燈籠把欄杆一道一道的影子散亂地投射在她身上。
蘇傾慢慢走過去,手指抓住了欄杆。打燈籠的女子把兜帽摘下,也靠近了她。
“陸尚儀。”
陸宜人的燈籠抬起來,照著她蒼白的臉:“你還笑得出?”她皺著眉,聲音壓低,“要走就走遠些,還回來做什麼。”
蘇傾坐在草堆上,抱著膝,下巴頂在膝蓋上,一雙烏黑眼睛凝視著她,慢慢地說:“鋪了這麼多草,累不累?”
陸宜人拿她沒辦法:“哪用我親自動手?”
她四下打量著,這裡又潮又熱,草裡不知有沒有蝨子,看在她脖頸上雪白的面板,馬上有了兩個紅點,就讓人擔心這具身子熬不熬得過夜。
她雙手握著欄杆,一雙眼定定地望著她:“挺好,我廢了好大氣力才將你挪動到這裡,你可珍惜。王上消氣也就是這幾日,再苦再難也就熬幾日,明白麼?”
蘇傾笑笑:“多謝你。”
陸宜人看了看她,點了一下頭,戴上兜帽要走。蘇傾叫住了她:“陸尚儀可以把這盞燈留給我嗎?”
陸宜人回過頭,燈籠的暖黃的光落在她痴惘的黑眼珠裡,生生不息地跳動。
蘇傾守著斜放在地上的小燈籠過了半夜,脊背靠著牆壁。
她明白陸宜人的意思。她受過真金墜腹之痛,見過一個替她躍了橋的春纖。死多麼容易,一片刻的事,活著卻要熬幾十年。
手指頭摸著裙上繡著的竹葉子,明宴備了一櫃子的衣裳,夏天的裙子,她還沒有穿完。
什麼細小的東西爬上她的小腿,癢癢的,她拉開裙襬,是一隻螞蟻。
螞蟻向上爬,忽而一束藍光落在它身上,它像是被燙到似的掙扎起來,從她腿上掉了下去,她伸手接了一下,發覺自己胸前的圓環正在發光。
那光越來越熾烈,燙得她禁不住把它拉離胸口。
一道熾烈的光籠罩了她,她伸手遮了一下眼睛,耀眼的藍光落在了手背上。
男人的聲音帶著重重回響,似乎從遙遠的天際傳來:“蘇氏。”
第55章 點絳唇(十二)
“蘇氏。”
蘇傾怔了一下; 手腕一點點移開; 一片如霜月色落在厚厚的稻草上。但她知道那不是月光,高窗外只有濃墨似的黑。
她頸上的圓環橫平地漂浮在面前; 裡面藍色的液體從頂端反覆衝至另一端,像有人拿著藍色的筆畫滿整個圓; 清空; 再畫滿。
她覺得這幅畫面像什麼; 一時卻想不起來。
“您曾說這是法器。”她專注地看著它; “它現在可是醒了?”
邪神從未在她面前現身; 聲音只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距離她跪在無間地獄的那一日; 已有不知多少年,若不是這一聲“蘇氏”; 她差點忘記自己是道漂泊亡魂。
“醒?”邪神冷笑,“那還差得遠。”
蘇傾有些慌張,不知道是什麼引得邪神降臨於小世界。
那聲音不疾不徐:“幽冥鬼差,一百年休息一次; 你既不休息,依照規矩,當予一次獎勵。你可有什麼願望?”
蘇傾福了福:“多謝尊神關照; 民女想求您告訴我……”她抬起眼; 看著虛空中的亮光,“小世界裡這些女子,同我是什麼關係。”
世界之大,河間蘇傾; 死後才知地獄有幽冥。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冥冥中似曾相識。
她的呼吸顫抖著,邪神靜默數秒,徐徐開口,似是不悅她的發問:“小聰明。”
“身處局中,何必窺得全盤?時機到了,你自然知曉。”
他停頓一下,譏笑道:“逆天改命,可不是要你改進牢獄之中的。”
蘇傾手心冒了冷汗。面前忽地落下什麼東西,砸在稻草堆上彈了一下,蘇傾拿起來,吃了一驚,竟是她上一世的手機,螢幕正閃爍著,顯示有電話接入。只是上面的文字模糊不清,屏上彷彿籠罩了一層霧。
邪神道:“你既不說,便只好從轉世中隨機抽取。”
蘇傾顫抖著手指按了接聽,將聽筒貼在耳邊,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