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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提朝廷,二人幾乎同時聯想到上次偷襲夜殤門的幕後之人。
“小嫻,這段日子帝都頗不安穩,我們還是小心謹慎地好。”聶玉凡從旁關憂提醒。
奚勍眸色即斂,沒想到連玉凡都感覺到那股無形的壓人氣息,正開始逐步籠罩住帝都。
“近來我會留在府裡,門中的事要你跟紀琴多費心。”她稍後落下一句。
聶玉凡不免愣了愣:“是靳大人他……”
奚勍搖頭,眼裡醞著純粹的平淡安和:“你知道的,即使他想強留也無法將我留住。是現在……我真的想呆在他們身邊,況且……”光線下,她微微眯起眼,“對方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在馮府作亂行兇,我只擔心這魔爪,有朝一日會伸到本府上來……”所以,她要時時刻刻留在他們身邊,隨時保護他們。
奚勍說完,玉顏上平靜亦如湖鏡,也清新明麗得一覽無餘。
望入這樣的她,聶玉凡表情有瞬刻驚詫,那種感覺,就好像一把繁重枷鎖終於從她心頭卸下,撣去陰霾灰塵,從而獲得被驕陽拂照後最輕鬆潤澈的美。
綿長睫毛微振,帶動眼底波光柔情盪漾,聶玉凡如此看著她,只覺自己心田都像被春流注入,是種難以言喻的安樂之感。
或許這樣,就足夠了吧……
他收回眼,私下悵然一笑。
奚勍掃過亭外鳥語花香,感覺心情舒暢不少,不禁轉過話題:“玉凡,剛才孃親將你單獨留下來,都說了些什麼?”
聶玉凡眉睫一跳,隨即側頭掩飾臉上某種表情:“不過是問問我近來身體如何……”
奚勍蹙眉,滿臉狐疑:“把我支走,就是問你這些?”
“嗯……”他老實點頭。
奚勍緊盯他半晌,忽然笑道:“玉凡,今天天氣很熱嗎?”
聶玉凡覺她問得有些莫名其妙,剛要搖頭,一根纖纖玉指已經觸上他的臉頰,冰涼沁肌。
“不然的話,你臉紅什麼?”奚勍見他倏然瞪大眼,忍不住又用指尖輕輕戳了下。
聶玉凡急忙避開她的手,俊容顯露一片羞窘,極不自在地輕斥:“小嫻,不許胡鬧!”
平日很少見到他這種表情,令奚勍反而好奇心大起:“你不說,就以為我不會從孃親那裡得知嗎?”
對上她戲謔的目光,聶玉凡卻是生不起氣來,清楚自己拗不過她,抿抿唇,最後如實坦白:“夫人只是詢問下我近來武功修行的如何……然後,有沒有……比較心儀的……”
到後面,他開始說的結結巴巴,奚勍噗嗤一笑,已經猜到話題內容:“老人家年歲大了,關心的事無非是這些,娘一直都喜愛你,在我這裡問不出什麼,就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向你了。”
她在旁說的輕然,聶玉凡卻不知想起什麼,心底猛一沉,沉得快要喘不過氣。
原來那一根被深深隱藏的刺,在受到輕微挑動時,還是會痛得痙攣顫抖。
原來他所認為的平靜祥和,只是在沒有提起某個人的時候。
奚勍漸漸斂起笑——因著對方轉為黯淡的神色,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忘乎所以了。
回憶上次在山上的情景,奚勍低頭整頓著措辭,“玉凡……其實我沒料到你今日會來看我……”所以她心裡,可謂異常開心。
聶玉凡稍一怔,隨即目色輕柔,低聲嘆道:“如今馮衍這件事在帝都傳得沸沸揚揚,不想知道都難。其實我倒希望自己不來,這樣就能說明你是無事的。”
“小嫻……”聶玉凡繼而望著她,低柔補充句,“至於馮衍的死,或許他命中劫數已到,所以,你也莫要為此太過自責。”
眸底清波微瀲,奚勍忽覺胸口有著許許震盪,那一直藏在心底,不曾外露的心事……而玉凡他,是知道的。
見奚勍投來微笑,聶玉凡話音卻停頓半晌,接著慢慢垂落長睫,在眼睫下方落下一道悠遠的陰影,才將擱置心中許久的話問出口——
“你在……想他嗎?”
一張面容背光低垂,以至看不清表情。
奚勍平靜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愕然,原本在玉凡面前她刻意不去提及祁容,可現在被他主動問出,奚勍最後還是低頭應了聲:“嗯……”
雖然聲音輕如飄雪,一出口就融碎在空氣裡,可在聶玉凡耳邊卻是異常清晰。
他兩側的手微微緊了緊,努力壓抑,迫使語調聽起來不顯那麼酸楚:“既然這段時間你決定留在府裡,如果有什麼……需要用到我的地方……”